兩人久別重逢，略有些曖昧的氛圍，瞬間蕩然無存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峻的肅殺之氣，使空氣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些許。
“你說什麼？”
心魔眯着眼睛，沉聲道，“牧塵，這話何意，我爲何聽不懂？”
“聽不懂？”
方牧塵冷然一笑，揮手間掌心真元凝聚，幻化爲金光縈繞指尖。
“既然聽不懂人話，那我便用這個來讓你明白。”
“六道輪滅棋，現！”
金光瞬間聚攏實體化，化作金光燦爛的六道棊局。
方牧塵指尖風雷涌動，瞬間挪動十幾枚弈子，振聲喝道，“弈破流，驅！”
陰陽弈子化作無形羽箭，凌駕於蒼穹之上，繼而一併呼嘯而出，如同狂風暴雨般轟向面前的步婉奕。
以心魔爲中心，掀起一股濃濃硝煙，瞬間使整個仙陵都爲之震顫。
方牧塵眯着眼睛，目不轉睛盯着前方，面色無比凝重，不敢有絲毫疏神大意。
下一秒，一股漆黑如墨的霧氣涌出，瞬間將濃重的硝煙衝散。
見徹底撕破臉皮，心魔不再易容成步婉奕，也收起了那副眼淚汪汪、委屈巴巴的模樣。
而是直接變回實體，幻化爲一團魔氣森森的黑霧，霧中有一對猩紅色的眼睛。
“真不愧是步婉奕看中的男人，嗅覺果然靈敏。”
“不過我倒是想知道，你是如何將我識破的？”
“很簡單。”
方牧塵淡笑着說道，“我此生欽佩的人並不多，步婉奕是其中唯一一位女子。”
“她雖是女流之輩，但卻剛毅不屈，即便失去生命，也斷不可能消沉意志，失去身上的英雄之氣。”
“更不會說出，剛剛你那種喪家犬般沒有半分骨節的喪氣話來！”
自己雖然只在太玄宗住了一年，並且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窩在洞府裏擺爛。
但方牧塵自信，整個太玄宗，整個修行界上下，自己絕對是最懂步婉奕的人。
萬雷女帝，絕非粗莽武夫，亦或徒有虛名。
她是一位真正強大的女人，殺伐果斷、雷厲風行，身經萬戰、意志如鐵。
在成仙路上經歷折磨和煎熬，她或許偶爾會感到挫敗和頹唐。
甚至用眼淚來宣泄情緒，都在方牧塵可以接受的範疇內。
但是，不論到了什麼時候，即便是末日降臨前的一剎那，她都絕不可能放棄希望。
離開修行界，長相廝守，相夫教子？
這是辛雯那種戀愛腦的小女人，才能說得出來的話。
又怎麼可能出自堂堂萬雷女帝之口？
滑天下之大稽！
“嗬，她是令你欽佩的英雄，我是沒有骨節的喪家犬？”
“好你個方牧塵，竟敢如此折辱於我！”
心魔流露出騰騰殺機，其魔氣之濃郁凌厲，不在魔族天王天瓏之下。
但她並不急於動手，而是仍然漂浮在原地按捺不動。
彷彿已經將方牧塵視作玩物一般，不論如何戲弄，都不可能逃出自己的掌心。
“真沒想到，整個太玄宗上下，最難纏的竟然是你這區區魂宮境螻蟻。”
“不怕。”
“爲何不怕？”
方牧塵嗤鼻，冷然笑道，“用你剛剛的話，奉還於你。”
“你能騙得了別人，難道還能騙過我的眼睛嗎？”
“不管婉奕變成什麼模樣，我都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認出她！”
心魔怔了半晌，隨即發出一陣桀桀的狂笑聲。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
一連說了三個“好”字之後，她的笑聲戛然而止。
深吸一口氣，隨即緩緩吐出，繼而直接黑光一閃，瞬移至方牧塵的面前。
“既然如此，你們便到九幽地獄去做苦命鴛鴦吧！”
“烈魔劫，殺！”
這個心魔的道行略次於步婉奕，但也達到神通境九重的級別。
比起當初霸佔暗月冥鎮的天瓏，只強不弱。
不過也幸好，先前方牧塵與天瓏在魔域結界內，進行了一場天昏地暗的單打獨鬥。
讓方牧塵對魔族的功法神威，擁有着相當程度的瞭解。
否則現如今對付這個比自己強大這麼多的心魔，恐怕很難有多少勝算。
“人間道，萬御！”
面對心魔殺氣騰騰的攻勢，方牧塵迅速挪動六道棊局上的弈子。
四面陰陽光盾瞬間出現，環繞在他身畔左右。
原本勢不可擋的黑霧攻擊，觸碰在光盾之上，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間杳無音訊，未能掀起絲毫波瀾。
“你……”
心魔眼中流露出一抹詫異，顯然沒料到自己的攻勢被如此輕鬆便抵擋下來。
而明白彼此間存在着實力方面的硬差距，方牧塵自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破綻。
“驅雷策電！”
方牧塵猛地一揮手，揮手將一團濃厚的戾氣拋向天空。
下一秒，漆黑如墨的陰雲瞬間籠罩在蒼穹之上，使得剛剛日出東方、霞光微顯的清晨，瞬間又重新變成昏暗暮色。
陰雲之中雷霆滾滾，隱隱有戾氣環繞，彷彿猛獸發出一聲聲歇斯底里的怒吼。
即便強如心魔，也不由被這股氣勢所震懾，微微顫抖不停。
“這是步婉奕賜與你的力量？不可能，她辦不到！”
“你這瘋子，怎麼可能擁有這般強大的本領？”
說話間，心魔的聲音漸漸低沉，身形也漸漸虛無縹緲。
“還想遁逃？”
方牧塵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，砰的一聲雙掌猛然合十。
“陰雷變！”
“雷神通，藍雷梅花樁！”
四枚黑霧縈繞的雷樁從天而降，直接穿透心魔的軀體，死死刺入地面中。
按理說，藍雷梅花樁作爲五行開天訣中的功法，品階僅達到天級中等，只擁有禁錮敵人實體的功能。
對於心魔這種本體便是黑霧形態的存在，根本難以發揮出作用。
但是，以陰雷之勢催出的梅花樁，不僅能禁錮肉體，更能封鎖形神。
方牧塵之所以如此果斷，便是嚴防萬無一失。
他要幫助步婉奕掃除心魔，正式邁入仙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