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依舊不太中聽。
蘇白汐面色淡然，說：“這是我的私事。”
身側的包裏還有個紅色本子，角度一偏，就能看見兩個大大的“離婚”二字。
確實，是私事。
林梓嘉可能不認爲這是私事，他把車開到那個拐角，停下來，蘇白汐打不開門，回過頭說：“打開。”
“急什麼。”
他慢慢敲出一根菸，叼在嘴裏，但又不點燃，只說：“上回兒忘了說，你要是跟了凌慎行，難免不會爲了他反過來咬我。”
“你說，我要是因爲你，這門生意黃了，該算在誰的頭上？”
蘇白汐淡聲說：“你沒談成，說明是你沒本事，怪女人算怎麼回事。”
“行。”
林梓嘉大概被她氣笑了，開了鎖，讓她下車。
今個兒蘇白汐穿了一身淺白色的長裙，光看背影，都挺不食人間煙火的，他看了一會兒，衝着她說：“管好自己的嘴，不該說的別說。”
蘇白汐站在道上，轉過身。
眼神依舊冷淡，但這神色多了些很久之前的倔勁。
“那我可說不準，”她講，“看心情吧。”
正好，凌慎行的車過來，在蘇白汐的跟前停了，他主動下車，爲蘇白汐打開了車門。
一回頭，看見了林梓嘉。
凌慎行還打招呼呢：“梓嘉，好巧。”
“在我家門口，”林梓嘉一針見血，“不巧了。”
“我來接白汐，沒想到你在。”
林梓嘉看不慣凌慎行，說他裝模作樣，變着法子說他跟蘇白汐一個樣，都愛裝。
“上次你技高一籌，拿下了希聖那個項目，我甘拜下風，”凌慎行笑了笑，似乎沒往心裏去，“不過，這也還是開始，希望下一次，你還能正常發揮。”
等凌慎行的車走了。
林梓嘉才摸到了一側的打火機，把煙點燃了。
他眯起眼，盯着凌慎行迅速遠離的車牌號。
實際上，他剛纔聽蘇白汐說話，恍然間，想到了從前。
蘇白汐很久沒這麼張揚肆意過了。
他記得他上初中那年，親眼看見蘇白汐約着幾個比她壯了一倍的男生在小巷子裏打架。
一對四。
蘇白汐沒在怕的。
她那會兒神采奕奕，眼神裏是一股子令人生畏的倔強，就算自己渾身狼狽，但一句軟話也不會說，只拼着一股子狠勁，下狠手。
“我是蘇白汐，”她稚氣未褪，擲地有聲，“背後說我算什麼本事，以後當面來，我在這等着你們。”
太遙遠了。
林梓嘉不知道怎麼的，就想到了那個時候的蘇白汐，他把煙隔着窗戶，精準的丟進了垃圾桶。
最後剩下了一句：“這是我見過的，最煩人的女人。”
……
車內。
蘇白汐翻着自己的包包。
“找什麼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蘇白汐發現自己一直帶着的小發卡不見了，東西有些年代了，小時候她媽給她買的，因爲款式獨特，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同款了。
畢竟是個紀念品。
她想着可能落在林家了，等下次有機會再去找找。
凌慎行一邊開車，一邊點頭回應：“是。”
“什麼時候？”
凌慎行言簡意賅，也沒什麼好隱瞞的：“就這個星期一。”
算算日子，蘇白汐也就知道了。
大概是林梓嘉那天喊柳菁幫他敲門那天，怪不得他那會兒看着心情很好。
原來是好在這裏。
“林梓嘉最近和黃姍姍走的近，得了很多便利，大傢俬底下都說是走了這層關係，林梓嘉才這麼順風順水，”凌慎行不避諱她，有什麼就說什麼，“蛋糕也就這麼大，來喫的人多了，就不夠分了，林梓嘉是怕我動他的那份，處處防着我呢。”
蘇白汐淡然說：“還有誰？”
“宋時不知道怎麼的，也對林梓嘉很感興趣，盯着呢。”
其實遠遠不止這些。
生意圈本來就四處競爭，看似朋友，又看似都是利益，當利益達到一定程度，那就說不好了。
蘇白汐大概明白一些。
凌慎行講：“沒了希聖，還有別的項目，就是怕林梓嘉胃口大，一個希聖滿足不了他，他什麼都想要。”
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野心，但像林梓嘉這麼把野心暴露無疑的，實在少數。
他說：“很不巧，因爲他今年故意落井下石搞我一手，我估摸着，我和林家的競爭關係，會延續很長時間。”
“那我能做什麼？”蘇白汐直白髮問。
……
慈善會這天。
蘇白汐作爲凌慎行的女伴出場。
衆人看見她的那一刻，紛紛挑了眉，甚至有些不擅長隱藏情緒的，直接把“看熱鬧”三個字寫在了臉上。
雖然蘇白汐不經常在重要場合露面，但她“林太太”的稱呼，大多都知道。
還是託了林梓嘉的福，她是丟臉丟到人盡皆知的。
蘇白汐勝在淡定，對周圍投來的好奇視線視而不見，只淺笑着挽着凌慎行的胳膊，入場。
“好哥哥，”沈卿白一眼看見了，朝着林梓嘉使勁對眼色，“嫂嫂怎麼和他站在一起。”
林梓嘉握住一側秦嫣冉的手，看都沒看，說：“你嫂嫂在這，別亂喊。”
彼時，林梓嘉正和一個重要的合作方談事情，眼角餘光看見凌慎行帶着蘇白汐一路敬酒，結交了一圈人。
從前林梓嘉是不會帶着蘇白汐來這種場合的。
也就不存在，讓蘇白汐認識這些人脈圈子的可能性。
但凌慎行倒是毫不在意，只要是認識的，都拉來給蘇白汐介紹一遍。
沈卿白左顧右盼，主動去和凌慎行搭話：“凌總來了，我們剛纔還談到你呢，說你年少有爲就算了，現在寶刀未老，人看起來愈發的精神了，像小樹苗似的茁壯成長。”
這話聽起來就不正經。
都不知道誇還是貶。
不得不說，沈卿白和林梓嘉混跡在一起，兩人沆瀣一氣，這一張嘴亂叭叭的本事沒人比得上。
凌慎行一時無語，都沒想到該用什麼詞來回。
只見沈卿白便立即把凌慎行擠開了，湊過去和蘇白汐敬酒：“嫂嫂，你今天真好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