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白汐沒什麼語氣:“那我呢?”
“你什麼你?”
蘇白汐:“我就不要臉了嗎?”
霍思瑜似乎聽到了什麼年度笑話:“你有過嗎?”
丟臉這種事,每個人在成長的經歷裏,或多或少都有那麼幾次。
可蘇白汐不是,她是丟了臉,還要被人反覆摩擦,並且一遍遍的提醒,最後連女孩子的自尊都保不住。
她道:“你再去鬧,別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霍思瑜還在氣頭上呢,聽到這話都愣了,不敢置信:“你在威脅我嗎?”
“你當年嫁到林家,不就是答應了柳菁給她骨髓,他們林家才願意接你入門嗎?不然就憑你,你進得去林家的門?”
蘇白汐垂下眼,說:“交易而已,不就是圖錢貨兩訖。”
她是個孤女。
林梓嘉是個天之驕子,獨苗,林家要的媳婦兒可不得千挑萬選?
假設她是個普通女孩兒,或許林家都能接受;但她偏偏是蘇白汐,落魄到仰仗霍思瑜一家鼻息生存的蘇白汐,她嫁過去,也不只是她嫁過去。
霍思瑜是個賴皮子,蘇建斌是個貪得無厭的。
娶了她,等於娶了個天大的麻煩。
“這一年多,你前前後後在林棟添那裏,得了不少的東西了,”蘇白汐其實什麼都知道,“還想怎麼樣。”
霍思瑜當然不滿足:“這才哪兒到哪兒。”
蘇白汐說:“林家不會庇佑我一輩子,你也不可能一直坐等其成。”
……
林家。
客廳靜謐無聲。
林梓嘉沒心情管秦嫣冉了,他讓司機把人送回學校,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一根接着一根的煙抽。
一側的柳菁和林棟添面面相覷,一言不發。
“剛纔那情況,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些什麼,”林梓嘉可能被煙嗆着了,眼眶通紅,“就我不知道。”
沒人應聲。
林梓嘉又說:“她肚子裏的孩子,您讓她打掉的啊?”
他的聲音藏着些許不易察覺的脆弱,像小時候向父母討要糖果的小孩,要不到,傷心又難過。
柳菁摸到桌案上的茶杯,慢慢喝了一口。
她看向林棟添。
林棟添接收到這視線,嘆息一聲,才說:“一年前你媽媽生病了,你還記得嗎?我們跟你說是小感冒,她當時養了一段時間後,又去了國外,跟你說是在度假。”
“所以呢?”林梓嘉喉結滾動。
“所以,”林棟添到底還是說了實話,“白汐剛好匹配。”
一時間,客廳裏又沉默下去。
陰沉又壓抑。
還是柳菁張了張口,低聲說:“梓嘉,我們一開始是沒想她捐的,但她要嫁給你,我們也不同意啊,說實話,我們不是不喜歡白汐,是因爲她家那個情況,我們林家沒理由去招惹這麻煩。”
“梓嘉?”
“梓嘉?你在聽嗎?”
林梓嘉猛然從位置上站起身,可能一下呼吸猛了,煙進了肺,嗆的他咳嗽不住。
“梓嘉……”
柳菁還在說:“我今天看了秦嫣冉那個孩子,雖然不如白汐穩重,但我覺得她家世清白,父母健在,都是老實本分的人,確實比白汐的情況好了不知道幾倍,如果你真的喜歡,那娶了秦嫣冉也不是不可以。”
“媽,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?”林梓嘉擡起眼。
雙目猩紅。
林棟添也覺得不妥,道:“平時你寵着他就算了,這種時候還說這樣的話,顯得太不是人了,白汐畢竟成爲我們的家人一年多了,你再想着你兒子,也不能對她這樣。”
“怎麼說來說去還是我的錯了?”柳菁抽了桌上的紙巾,擦眼淚,“我就是爲了自家人好,我哪裏有錯了?每個人都是要優先想着自己的,一心一意給別人考慮的那是菩薩該乾的事情。”
她說:“咱們家對不起蘇白汐,那是不是我現在去死了,把命還給她,你們就高興了?”
客廳裏只剩下了柳菁的哭聲,以及林棟添的安撫言語。
林梓嘉離開了家。
他開着車,漫無目的的開。
不知道最後要去哪裏。
可車停的時候,正好在蘇家的樓下。
蘇炳看見他,走過去先是喊了一聲“姐夫”,但很快,蘇炳又收回來:“林哥哥,你有什麼事情嗎?”
這聲“哥哥”,完全是出於蘇炳的禮貌。
蘇炳對林梓嘉其實沒有什麼好臉色,道:“如果沒有事,就不要把車停在這裏,擋路了,我等會兒要騎自行車出去。”
林梓嘉擡起眼,看了樓上的方向。
“姐姐不在家,”蘇炳看出他的意圖,畢竟他看的方向,是蘇白汐以前的臥室,“上次她被你帶走之後,就再也沒回來過了。”
林梓嘉沉默片刻。
他一言不發,啓動車輛,轉了方向盤,然後離開。
張泌上次和蘇白汐在一起喫飯,知道蘇白汐現在的住址,所以告訴了他,林梓嘉又開車到酒店樓下。
湊巧。
林梓嘉看見蘇白汐下來,她已經不是宴會上的那套,換了一條淺白色的長裙子,上了凌慎行的車。
過程中,凌慎行對蘇白汐有些稍微親密的舉動。
比如過馬路時,凌慎行的掌心攬過她的肩;又比如,凌慎行擡起手給她整理耳邊垂下的碎髮。
像極了談戀愛。
林梓嘉又猛然想起,那天蘇白汐出門約會的時候,對着車後視鏡塗抹口紅的模樣,情竇初開,和當初那個站在他公寓門口等了他一夜的女孩子,一模一樣。
“後邊那輛車一直在跟着我們。”
凌慎行發現了,對蘇白汐開口。
蘇白汐回過頭一看,認識車牌號,一頓。
這一瞬間,林梓嘉覺得自己屏住了呼吸。
片刻後。
蘇白汐朝着凌慎行淡聲說:“不認識,我們快走吧,有點餓了。”
“你二嬸最近老找你麻煩吧,今天的事估計又把之前的熱度炒起來了,你一個人住在酒店不安全。”
蘇白汐明白了:“我……”
“住我那吧,我有另外的房子,你住我家,我搬出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