竈臺上還有一大鍋，蘇白汐說難喝，他也不好再讓她繼續添幾碗，打個電話，讓助理過來收拾了。
助理說：“怎麼了？不好喝？”
“你嚐嚐。”林梓嘉倚靠在門框上，半張臉隱匿在陰影處，晦暗不明。
他手裏夾了支菸，火星子時不時亮了下，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助理拿了個碗，盛了三勺，半個碗，喝了兩口，說：“沒什麼怪味。”
“怎麼形容的？”林梓嘉挑眉去看。
助理笑着說：“這個程度很不錯了，要求不能太高，畢竟你的初次。”
“男的還分初次？”林梓嘉說。
助理默默的喝光了，林梓嘉找茬：“不是不好喝？”
“我沒說不好喝，”助理放下碗，面容平靜，“給你個面子，我要是不喝，怕你今晚睡不着覺。”
林梓嘉嗤笑：“你倒是瞭解我。”
他給蘇白汐煮的東西，蘇白汐不給面兒，總得有個人來買單，助理這是跟他跟久了，多多少少知道他爲什麼發脾氣。
說起來，脾氣是怪了點，但也不是無跡可尋。
晚上林梓嘉晃盪着去敲蘇白汐的門，蘇白汐沒理，他再敲的時候，蘇白汐把門鎖死了。
她住在二樓，林梓嘉挑了個對門的客房，堂而皇之住下了。
到了後半夜，手機燈光亮起，林梓嘉沒睡着，他思來想去，覺得這些年對蘇白汐可能確實有些過分了，恍惚間他記得那回他跟她離婚，本來想收購蘇氏，但蘇白汐臨時作梗，竟然倒戈相向，站在霍思瑜那邊去了。
她被霍思瑜毆打的時候，他連會議都沒開完，闖了好幾個紅燈，車速飆到底，衝到了蘇家門口。
他問蘇白汐問了幾遍，她都不順着他。
煙星子發紅，在黑暗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明亮，大概蘇白汐也不會相信，他收購蘇氏，可能是拿來送給她的。
他又想到那天帶着秦嫣冉去應酬，和那些股東們緩和關係的局上，在外邊看見了她跟張泌在喫飯，他跟沈卿白說話的時候，視線盯着她那桌，看了好久。
直到她起身離開，他跟沈卿白說了一句：“是她活該。”
手機的相冊裏，有個特別的冊裏都是蘇白汐的照片，從她小時候再到上大學，後來是她在廚房裏做飯的身影，角度沒有正面，都是偷拍或抓拍。
他盯着手機，一頁一頁的翻，覺得蘇白汐好像長得確實還可以，這麼拍都還有股子凌亂美。
蘇白汐一個電話打過來。
他有些不敢置信。
他頓了好幾秒，才接聽：“有事嗎？”
說完覺得不妥，他又改了：“什麼指示？”
那頭沒吭聲。
“老婆？”林梓嘉坐起身，“白汐姐？”
掀開被子下去，他匆匆跑出去敲蘇白汐的門，但門之前被她鎖死了，打不開，他只能喊：“白汐姐？”
蘇白汐的聲音有些虛弱，輕得彷彿隨時都能消失：“湯裏下老鼠藥了嗎？林梓嘉。”
“身體不舒服？”
蘇白汐根本沒力氣回他，心想大概有些人真的是相剋的，碰見林梓嘉，準沒有好事。
更別提起來給他開門了。
門口一開始還有林梓嘉的叫她名字的聲音，叫了一會兒他就沒動靜了，蘇白汐聽見他腳步離開的聲音。
不該來的時候天天來，不該走的時候走了。
蘇白汐氣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，如刀絞的痛楚持續而來，她恍惚間想到了陳源，早知道剛纔那通電話，不應該打給林梓嘉。
她也是覺得近，過個門的事兒，現在可好。
打給唐安賢都好。
林梓嘉擰不開門，從這邊上了三樓，再到露天陽臺，從這邊跳下去有個小平臺，他身手還算靈敏，晃盪過去，正好是蘇白汐臥室的這面落地窗。
“幸好你不鎖窗，”他打開，步步朝着牀上走，“不然我只能從二樓跳一樓了。”
“白汐姐。”
喊了半天她沒反應，林梓嘉面色嚴肅了不少，把她翻過來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頭月光照耀的原因，顯得她整張臉寡白寡白，她蹙着眉，粉脣緊抿，只能艱難的開了一條縫看他。
林梓嘉看見她動了動脣，應該是說了什麼。
“這個時候就別罵我了，”他給她打橫抱起，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反應，帶着人往樓下跑，“忍着點。”
他身上只穿了個浴袍，敞開的衣領露出結實的胸膛，下樓的時候他把她的臉摟在身上，蘇白汐剛好接觸到他的肌膚，於是她張口，報復性的咬下去。
林梓嘉倒抽了一口氣，腳下的速度沒減，跑出去把人放在了車後座，駕駛座上助理都嚇醒了：“怎麼了這是？”
“去醫院。”
助理一看這架勢，也不敢多耽誤，踩了油門就走，路上的時候林梓嘉一直都握着她的手，蘇白汐疼的咬着他沒鬆口，他忍着沒喊，擡頭去問助理：“你喝的那鍋湯，你有事沒有？”
“好得很，”助理說，“怎麼了。”
林梓嘉看了一眼蘇白汐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蘇白汐聽不進去，她連咬帶掐，林梓嘉身上好幾個牙印，加上胳膊上的幾條抓痕，要以前有女人這麼對他，早發火了。
現在他跟沒感覺似的，視線定格在她的臉上，大概是身上的這些小疼小痛，比不上她現在痛苦的模樣。
助理透過後視鏡看了兩眼，心如明鏡。
要不是情形不對，助理都想說一句：開竅了。
“很快就到醫院了，再忍忍。”
醫院的人看見蘇白汐那會兒，都覺得驚奇：“我要是沒記錯，今早剛出院的吧。”
林梓嘉無地自容，低聲問：“她怎麼了？”
一系列的檢查後，林梓嘉坐在辦公室裏，醫生拿着化驗單說：“喫壞東西了，體寒的人喫東西注意點，有些東西不能喫的就別吃了。”
“什麼不能喫？我就煮了點雞湯。”
醫生：“還有什麼？”
林梓嘉想了會兒，道：“放了點蝦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