抵達於霖說的包廂時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，她在位置上落座，對面的於霖便立即開口詢問：“蘇小姐，要點單嗎？你來之前我已經點過了，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？”
“就這些吧。”
本意也不是來喫飯的，兩人心知肚明。
於霖是有事相求，蘇白汐是不慌不忙，正如林梓嘉所說，只要對方有求於人，那麼陷入被動方的就一定不是她自己，主導權還是在手裏的。
服務員過來上菜，蘇白汐拿了刀叉，慢慢切盤子裏的牛排，低眉斂目：“這家以前沒來過，看樣子挺不錯的。”
“你喜歡就好。”
於霖遲疑了好一會兒，才繼續開口說：“其實我今天來找你，還是爲了生意上的事，之前在病房裏和梓嘉談過一陣，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你提起。”
沒有提起，只不過當時她全程跟林梓嘉通着電話，都聽着呢。
蘇白汐擡起眼，不疾不徐：“地皮的事兒？還是批文的事兒？”
“看樣子，蘇小姐是知道的了。”
於霖鬆懈了一口氣，既然她知道，那他也不用再解釋一遍，他笑着說：“梓嘉之前說蕭令會頂了黃勝羣的位子，我想這個消息，你現在也聽說了。”
“嗯。”蘇白汐點頭。
於霖：“我想讓你去和梓嘉說說，能不能讓他幫我辦一辦批文的事兒？”
蘇白汐笑着頷首：“既然知道是蕭令在管事，怎麼不找蕭令，找林梓嘉？他就一普通老百姓。”
“蘇小姐……”
於霖低聲：“我打聽了一圈，知道蕭令這個人性格剛正不阿，出了名的一根筋，實不相瞞，白天的時候我已經想辦法聯繫了，但他要走正規程序，現在問題是，我這邊趕不及層層手續，我能確保我手底下的項目，都是合法的，所以想先辦事，之後再補手續。”
蘇白汐放下刀叉，隨手抽了紙巾擦了擦嘴，道：“你想讓我去跟林梓嘉說？”
“這些天在病房裏，我也能看出來，梓嘉對你的感情不一般，”於霖訕笑，“他不一定能應的事，你去說，估計結果就不一樣了。”
蘇白汐笑了，點明：“我爲什麼要做這個中間人？”
包廂裏寂靜了那麼幾秒鐘。
緊接着，於霖放了一張支票在桌上，到蘇白汐跟前：“蘇小姐想要什麼價？”
蘇白汐是真笑了。
她很快冷下了臉，伸手緩緩把這張支票又推了回去：“我不缺錢。”
話已至此，蘇白汐直接起身：“既然這樣，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，就不陪了，於先生用餐愉快。”
等她走到包廂門口。
身後才傳來了於霖的聲音：“等一等。”
蘇白汐腳步一頓。
“其實前兩天，於盛拿着一張照片回來找我，上邊是從前於氏工程裏一個老工頭，”於霖笑了笑，“我還想呢，這張照片是誰給他的，原來真是蘇小姐。”
這就有的聊了。
蘇白汐轉身，重新在位置上坐下，也回了一個象徵性的微笑：“我以爲我要白來一趟。”
話攤開了說，於霖臉上的笑意也就漸漸消散，他低頭，從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張照片，和一些文件：“蘇小姐，其實這件事查下去，對你沒有什麼好處。”
但於霖很快的摁住了：“你答應我的事，一定能辦成嗎？我們於家離開本地太久，想要重新紮根，還真的要看這一次能不能成。”
蘇白汐點頭：“可以。”
“我怎麼相信你？”
蘇白汐蹙眉。
她的心思全部都在這份文件上，想看但看不了，於霖顯然是想讓她先應了，她也反問：“那我憑什麼相信你這個文件對我來說真的有用？”
於霖目光堅定：“你相信。”
確實如此，蘇白汐相信。
她查了很久，才查到當年的事情和於家沾上了邊，同時有聯繫的還有徐家，林家，黃家，還有……
如果不是這張老工頭的照片，相信於家根本不會輕易承認他們知道內情，這個時候，蘇白汐又想到了林梓嘉的話，他說對了。
最開始迫切的人或許是於霖，但現在當這份可能是真相的文件擺在眼前時，最迫切的人就變成了她。
蘇白汐按照於霖的要求，當着他的面，給林梓嘉打了一個電話。
秒接。
“老婆？怎麼了？”
這速度，看得於霖都挑起了眉。
蘇白汐掃了一眼於霖，不動聲色，道：“喫飯了嗎？”
“在喫啊。”
蘇白汐淡聲繼續：“怎麼不等我？不是說了晚上煮我最喜歡的帝王蟹嗎？對了，我們臥室的桌上有一些燕窩，你拿去給媽喫。”
林梓嘉根本沒遲疑，笑着說：“你喜歡的都給你留着呢，今晚上家裏來客人了，蕭令你知道吧？他現在在咱家喫飯，你忙完了回來。”
聽到“蕭令”的名字，對面的於霖神色亮了亮。
蘇白汐說：“燕窩是於霖送的，剛碰見他了，在我旁邊呢。”
林梓嘉壓低了聲音：“讓他接。”
本來就是開的免提，於霖聽見後，立即笑着說：“梓嘉，太巧了，又碰見白汐了。”
林梓嘉道：“謝謝你的燕窩，都是哥們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於霖在心裏又對蘇白汐有了些改觀。
看來傳聞也不一定對，誰說林梓嘉對蘇白汐不在意？不管是在醫院，還是生活的日常裏，林梓嘉不都是以蘇白汐爲主麼？
於霖心思轉了轉，道：“不客氣，伯母要是喜歡喫，我下次再送。”
電話很快掛斷。
於霖起身：“謝謝蘇小姐了。”
蘇白汐拿了文件和照片，翻開，一目十行，越是看到後邊，神色越是凝重，最後猛然一變！
她也起身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手上的東西不一定是真的，但她確實滿是震驚和錯愕，尤其是在她打這通電話之前，還清楚的看見了於霖眼底裏的殺意。
蘇白汐出門後，匆匆下樓。
她沒有回頭，在路上接到了林梓嘉的電話，他低聲：“看見車牌號三個7了嗎？上那輛車，我的。”
蘇白汐拉開門上去，坐在後座時，她第一時間往後看，成功發現藏在不遠處站牌下的兩個帶着兜帽的陌生男人，她儘量冷靜：“有人跟蹤我。”
“別怕，他們不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