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笑容有些冷淡，目光所及之處也都是滄桑和漠然。
等他再上來求親吻的時候，蘇白汐伸出手，一根食指橫擋在他和她之間，將嘴脣隔開，看見林梓嘉佈滿疑惑的神情後，她才輕聲：“累了，睡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晚上兩個人抱着睡的，蘇白汐背對着他，這是她一直都喜歡的姿勢，林梓嘉想讓她過來，但最後還是自己遷就了她，朝着她伸手，攬住了她的腰。
用了幾分力氣，便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裏。
蘇白汐沒睡着，被他抱着的時候，她能明顯的感知到——
他的掌心有意無意的，在她的肚子上停留。
這裏。
曾經爲他孕育過一個小生命，兩次。
林梓嘉沒有吭聲，只是沉默着，一遍遍小心翼翼的重複這個動作，像是想留住什麼，又彷彿在懷念什麼，想做的事情太多，但最後也只能把這份小心思潛藏在心底裏，不見天日。
蘇白汐緩緩閉上了眼睛。
夜，還很長。
這天過後，於家在這邊的日子就變得更加不好過了，本來就是臨時遷回來的家族，以前的老根基在這裏早就變了樣，誰都是圍繞利益打轉的，這麼多年過去了，不說連根拔起，也早就四分五裂。
於霖因爲尋釁滋事，故意傷人被拘留了幾天，進去之後都沒人來保釋，後來還是消息到了醫院裏，於盛去警察局接的人。
“誰能想到，這個在家裏不怎麼受待見的私生子，關鍵時候，能站出來幫他一把？”蘇白汐笑了笑。
彼時，林梓嘉坐在蘇氏頂層的辦公室裏，在蘇白汐平時坐着的這張辦公椅上，他漫不經心的轉動着手裏的鋼筆，輕聲說：“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，哪能每件事都想清楚？”
“人心隔肚皮，知人知面不知心，”林梓嘉擡起眼，伸手，把她拽入自己的懷裏，她倒也配合，他一拽，她便順勢摟住他的脖子，“老婆，愛我嗎？”
蘇白汐用指尖點了點他的薄脣，細緻的描摹着這輪廓，她說：“好消息是……”
林梓嘉張嘴，咬住她的手指：“於家一直都是於霖在管事，這件事之後，他們會恐慌，會忐忑，會焦慮，如你所願，他們在這邊過不下去了。”
蘇白汐指尖微彎，劃過了他的齒：“進展是……”
林梓嘉有問必答：“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，如果遇到了幫助，就像是乾涸到快死的魚碰上了甘霖大雨，他們很快就會離開，另謀出路，而這個時候，他們只會找上家求助。”
蘇白汐滿意的點點頭：“具體時間。”
“明天下午，”林梓嘉咬她一口，“宇鄰科技有份合同送過去，於霖一定會籤。”
“做的漂亮。”她誇讚。
林梓嘉也揚起笑臉，又把話題引到了原位，一把抱住她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肢，重複詢問：“愛我嗎？”
他摟着她，求表揚似的，迫不及待的在她的身上落下印記，她不回答的這短暫的時間裏，他覺得渾身上下都像是缺少了什麼，忐忑，不安，焦慮，恐慌。
林梓嘉像只求偶的孔雀，一個勁的對着她開屏，他覺得自己已經問的足夠含蓄，但其實司馬昭之心，路人皆知。
就在他想繼續詢問一遍時，他終於得到蘇白汐的迴應，語氣清晰：“擡頭。”
林梓嘉順從的擡起頭。
蘇白汐俯下腦袋，雙手捧住他的臉，親上他，然後回答說：“你真厲害。”
林梓嘉蹙眉，因爲這不是他想聽的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，他的大腦開始給他自己下達了一項極爲嚴格的指令，他想從蘇白汐這裏聽到的，不是厲不厲害的評價，他想要的是這如冰霜般的愛，是不是能心甘情願的再次落到他的肩頭。
這一次，他不會再讓這片雪花融化了。
“在牀上聽到這句，我會很高興，”他說，“有一說一，今個兒你要是不說點我滿意的，我就把你這張辦公桌弄……髒。”
蘇白汐接收到了這份暗示，她笑了笑：“非得聽我說愛你？”
“我愛聽，你管我？”
他身上還洋溢着平時吊兒郎當的痞氣，這話說的也很囂張，似乎在這一刻硬氣的很，就是不知道是真硬氣還是裝腔作勢。
蘇白汐不會和他計較這些，每個男人不管在外邊多麼強勢厲害，在不爲人知的時候，總有那麼孩子氣的一面。
只不過這一面很難得，或許有些女人終其一生都看不到他們的這一面，因爲他們只會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展現出來。
“事兒辦的好，我不該要點獎勵？”他笑說。
蘇白汐湊近，親了親他的脣，小聲說：“獎勵就是……把桌上這些文件看了，模仿我的字跡籤個字，晚上能早點回家。”
林梓嘉還不算戀愛腦，挑眉，帶了智商的：“這算什麼獎勵？活兒還要我幹，我是打工人？你給我發獎金嗎？老婆。”
“發，”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口上輕輕打轉，畫圈圈，像小羽毛似的撓動林梓嘉的心臟，“只不過你的獎金有些特別，不能跟普通員工相提並論。”
林梓嘉不承認自己是個戀愛腦，他理智，他剋制，但實在不多。
比如現在，當蘇白汐一雙手摸到他耳朵尖的那一剎那，他覺得自己紅了脖子，順帶着耳朵也紅了，他淡定的拿了一側的文件，攤開，鋼筆，然後乖巧的模仿她的字跡，簽字。
他模仿的還挺像的，這讓蘇白汐有些驚訝：“以前模仿過？”
林梓嘉撇嘴：“我老婆的字，會寫是正常的。”
“但我的字，你可能不認識。”林梓嘉繼續，垂下眼。
蘇白汐挑眉，否認：“我認識，龍飛鳳舞，字如其人，挺囂張的，肆意張揚，落筆又有些內斂，很少人能模仿出來你這種自創書法。”
林梓嘉覺得稀奇：“你什麼時候看到過？”
“上學的時候，你……”
蘇白汐說了一半，話音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