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白汐握着杯子的手開始發緊，指骨都變成白色，低聲說：“我流了很多血，一地都是。”
“都是他的錯。”蘇白汐垂下眸，雙手開始發抖。
就像當時在手術檯上的那樣，抖的不成樣子。
無法集中精神。
戴嘉敏立即伸出手，蓋住蘇白汐的，兩隻手握在一起。
心理醫生的聲音都彷彿充斥着催眠的魔力，讓人浮動的心漸漸平穩下來，戴嘉敏輕聲說：“然後呢？然後發生了什麼？”
蘇白汐閉上眼睛，仔細想了很久，才說：“他抱着我去了醫院。”
戴嘉敏問：“他緊張你嗎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
蘇白汐冷靜下來，重新看向了自己的雙手，忽然詢問了另外一件事：“我以後都不能再拿起手術刀了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現在的身體狀況。”
比起不定時的隱患，還不如一開始就適可而止。
戴嘉敏說：“你經商也不錯，我聽人說，你的學習能力很強，生意上的事情，你也都會，適應的很快。”
事實上，蘇白汐的性格是戴嘉敏見過這麼多人當中，最出色的。
性格本身不能被“出色”來形容，各有特色，但蘇白汐不一樣。
蘇白汐骨子裏的堅韌和超乎常人的毅力，在她這個研究心理學的醫生來說，確實是不可多得的黃金案例。
“其實只要一個人堅持自己的想法，朝着目標前進，最後都會成功的，”蘇白汐說，“以前老師說，天賦不夠，努力來湊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。”
戴嘉敏在她的話語裏，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。
只是，蘇白汐的面上很淡，看不出來什麼異常。
“你下一步想做什麼？”
蘇白汐掃了她一眼，說：“等。”
“等什麼？”
蘇白汐不願意多說，只模棱兩可的說：“我的忍耐力一直很好。”
……
林梓嘉回了一趟家。
被林棟添強制命令之後纔回的家，回來的時候林梓嘉滿身酒氣，走路都走不穩，跌跌撞撞，還是沈卿白在旁邊小心扶着，纔沒有被家門口的盆栽絆倒。
“叔叔，阿姨好，”沈卿白笑着說，“梓嘉喝多了，我送他回來。”
柳菁一看，臉上就緊張了，立即過去攙扶，聲音關心：“怎麼搞的？爲什麼喝這麼多酒？”
“這一段時間我看他都過的挺開心的，基本滴酒沒沾，我聽人說，他還會按時回家，”柳菁小心翼翼的打探消息，又不好問的太明顯，“吵架了？”
雖然林梓嘉按時回家，回的不是林家，是蘇白汐那兒，但好歹是知道回家的人了。
這比以前不着家的時候，可老實進步多了。
沈卿白一臉爲難：“他沒說什麼，去了也只顧着喝酒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。”
正巧林棟添從樓上下來，步子急匆匆，走到一半看見爛醉如泥的林梓嘉，臉上慍怒不已，但大概是顧及到沈卿白還在這裏，不好發作，只說：“麻煩小沈了，你爸爸前段時間還約着我出去一起喝茶，你可得挑個時間去問問，看他還有沒有空。”
這是在趕人呢。
沈卿白心裏跟明鏡似的，立即笑着說：“好，我等會兒就回家問問去。”
“那，既然梓嘉都回來了，叔叔阿姨沒什麼事的話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柳菁也做場面話：“我送送你。”
“不用，梓嘉喝醉了，讓廚房給他煮點醒酒湯，早點灌下去，不然等醒來了頭疼。”沈卿白客套說，“我認識路，就先走了。”
“那好，王媽，送送小沈。”
等沈卿白離開了林家，偌大的客廳裏恢復了沉寂。
林梓嘉倒在沙發裏，拿着毛毯蓋住自己的臉，呢喃着在說些什麼，聽不清楚，但柳菁在照顧他的時候，還是敏銳的聽到了幾個單音節，什麼“汐”的。
“怎麼喝這麼多，以前不着家的時候，也沒看這孩子喝這麼多。”
柳菁絮絮叨叨：“我要是早知道是這個情況，當初他跟蘇白汐離的時候，我就該拼命阻止的。”
本來下午的時候還約了人打牌，現在看林梓嘉這樣，柳菁也沒了多少心思，去把接下來的行程全部都推了。
林棟添走下來，冷嗤一聲：“怪誰？還不是他自己作的。”
“行了，兒子都這樣了，你還說什麼風涼話，”柳菁眼眶通紅，一邊拿着溼毛巾給沒有意識的林梓嘉擦臉，“每個人都有一部分缺陷，他生意上讓你滿意了，在家庭上有點疏忽這不是正常的嗎？”
不說這句話還好，一說這句，林棟添的臉色就變了。
“怎麼了？我說錯了？”柳菁擡起眼，說，“梓嘉管理公司之後，哪一件事沒有做到你滿意了？不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做？”
林棟添的聲音變沉：“之前確實做的不錯，但現在呢？”
“你知道你這個好兒子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？公然動了一個黃家還不夠，又把手伸去了於家，於家剛回來就出了這樣的事，這些年林家風頭太盛，他是四處樹敵什麼都不怕，但如果理由只是爲了兒女情長，你不覺得太過了嗎？”
林棟添顯然氣的不輕：“他做什麼我都不管，他私底下轉移了財產到蘇白汐的名下，還把好些個大項目送到蘇氏，不僅僅這樣，還有……”
話音戛然而止。
剩下的一些事情，不便讓柳菁知道。
但柳菁聽到這些就已經很驚訝了，林梓嘉從前對蘇白汐多麼冷漠無情，現在就有多麼極端，似乎願意把她想要的都搬到她面前去。
甚至不顧林家的利益。
“還有什麼？”柳菁瞪大雙眼，詢問說。
林棟添欲言又止，最後高聲說：“我看你兒子是瘋了！”
因爲林梓嘉喝醉了，不省人事，也不能商量正事，所以林棟添待了沒多久，就出門了。
林梓嘉不去公司坐鎮，這事兒就落到林棟添的身上，林棟添還沒有老，很多事情都是他在背後管，只是現在林梓嘉這樣，讓他怎麼放心把這麼大的林氏交給林梓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