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經過他們的爭取，還得到了一個機會，只要完成指標，就不用收拾東西走人，這已然是個最好的結果了。
他們當然沒有意見。
只有王凱方看得清楚，低聲說：“蘇總，您早就想好要裁誰了吧？”
蘇白汐看了他一眼。
王凱方把頭垂的更低，但也繼續說：“聽說您從前學醫，不得不說，您很擅長控制人的心理，他們都以爲自己要被開除，現在您願意給個機會，他們非但不會怪您亂來，還會感謝您給了這次緩刑的機會。”
還是那句話。
你想拆人家的窗戶，你得告訴他，你要拆的是房子。
人家爲了保護房子，纔會心甘情願的被你拆窗戶。
蘇白汐笑了笑：“別以爲我不知道，上次於家的人是怎麼拿到蘇氏的資料的，我的公司不允許有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。”
王凱方一頓：“您懷疑是老蘇總嗎？”
沒有迴應。
時間一秒一秒過去。
王凱方額頭上都冒出冷汗，最後實在扛不住蘇白汐的眼神和目光，垂下頭，輕聲說：“您懷疑我？”
他曾經是蘇建斌的內助，也是蘇建斌的人。
蘇氏的資料是蘇建斌送出去的，可現在蘇建斌已經沒權利再接觸到蘇氏公司了，能夠幫助蘇建斌拿到資料的，也就只有現在公司裏面的職員。
而王凱方，顯然具備最大的嫌疑。
王凱方驟然朝着蘇白汐彎下腰身，這個弧度直接彎到了九十度，他沉重道：“蘇總，竊取公司機密泄露，會有刑事責任的，我有家庭要養，我不會做這樣的事，老蘇總留下的人，不是隻有我一個。”
蘇白汐淡漠的視線定格在他顫抖的脊背上。
“看得出來，你很需要這份工作。”
蘇白汐漫不經心。
王凱方身體又是一顫，喉結滾動，輕聲說：“如果是以這樣的名聲被開除，放眼整個市，沒有公司會再聘用我。”
“蘇總，求您不要這麼對我，我真的沒有做過背叛您的事情。”
這個鞠躬更低。
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不容易，從一個職場小菜鳥，一步步升職加薪，再到現在首席特助的位置，一般人都需要花個七八年到十年不止。
正如他所說的，如果是以這樣的名義被開除，那他不是簡單的失去這份工作，而是身敗名裂。
蘇白汐伸出手，慢慢扶起他。
“蘇總？”
蘇白汐淡笑：“你剛纔也說了，我二叔留下來的閒人，不止你一個，你閒不閒我是看在眼裏的，你爲蘇氏做了很多事情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。”
王凱方雙眼微亮：“蘇總的意思是……相信我？”
“不是相信你，”蘇白汐糾正他的話，“別人都是隻看重結果的人，但我更喜歡看中過程，這件事交給你來辦，如果你揪不出來我想要的內鬼，那我就救不了你了。”
王凱方只聽見了當中的重點。
那就是蘇白汐現在沒有想要把他送出去。
“蘇總，我會全力以赴。”
蘇白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多去茶水間逛一逛，你這樣的老員工，資質太深，一定知道哪些是我二叔的暗樁，他留了好些個垃圾在我這兒，我看着不舒服，眼裏揉不得沙子。”
蘇白汐提起腳步，朝着外邊走。
“我給你十天的時間。”蘇白汐淡然，“別讓我失望。”
“是，蘇總慢走。”
王凱方站在原地，最大的感悟是自己肩膀上的溫度，彷彿還留着蘇白汐的掌心觸感，不是溫熱的，是冰涼的。
緊接着——
王凱方呼吸一窒。
瞪大了雙眼，緊緊盯着蘇白汐離開的方向！
他說蘇白汐是個醫生，會抓控人的心理，可是剛纔的談話內容，蘇白汐難道不是一樣抓住了他的心理？
只是蘇白汐對他更狠，她甚至在拿身敗名裂來逼迫他，如果他沒有按照蘇白汐的要求，抓住蘇建斌安插進來的內鬼，那他就會成爲這個名正言順的替罪羊……
王凱方呼吸急促，忽然很後悔剛纔上去和蘇白汐搭話。
女人心，有的時候確實狠。
……
又過了些天。
張泌親自跑來蘇白汐家裏找她，說是要一起出去玩。
“我跟卓億凡分手了，你要笑就笑吧。”
張泌站在客廳中間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喝，咕嚕咕嚕的，水流順着她的下巴掉下來，像是一個女人無聲的眼淚。
只是可惜，張泌的臉上乾乾淨淨，沒有任何哭過的跡象。
蘇白汐覺得有些無奈，道：“我爲什麼要笑話你？”
她去廚房弄了一份水果沙拉出來，順便遞給了張泌，道：“從前我那麼丟人的時候，你也沒有笑話過我，爲什麼會覺得我在你丟人的時候，就會笑你了？我是這種人？”
張泌拿了叉子，吃了一塊芒果，說：“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，所以我專門來找你陪着我出去玩。”
“你和卓億凡，之前在一起過嗎？”
張泌剛剛把一顆車釐子送到嘴裏，聽到這句話之後，直接把自己嗆着了，咳嗽着捂着自己的心口，直接把眼淚給咳出來。
張泌難過極了，擡起眼盯着蘇白汐，道：“姐姐，你爲什麼一說話就能一針見血？不戳則已，一戳就開始戳到我的痛楚，我全身上下唯一的痛點都被你找到了？”
聞言，蘇白汐確實是覺得有些好笑了。
蘇白汐說：“我只是隨口一問。”
這句話更扎心。
張泌直接哭出聲，她抱着水果盤，哽咽說：“你和林梓嘉糾纏多少年，我就和卓億凡糾纏了多少年，你覺得林梓嘉不是個人，他比林梓嘉更不是人。”
卓億凡當初和她熱戀的時候，那都是什麼好話都說給她聽的，把她哄到了天上去了。
結果呢？
還不是說甩她就甩她。
張泌哭得有些缺氧：“我在家裏哭了好些天了，今天剛調整好纔來找你，卓億凡是出了名的甜言蜜語，哄的一套一套的，我是真的喜歡他，我覺得他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男人了。”
張泌說：“可是卓億凡其實什麼都沒有爲我做，他只是說了一套話來騙我，我就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