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不過當時蘇白汐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學生,蘇家名存實亡,就算蘇氏還在,但也已經不是蘇白汐的蘇氏了。

    而學校裏大把大把的人擠破腦袋了都要這個名額,目的就是一個“名正言順”。

    畢竟有學校保送出去的名頭,可比自己花錢出去留學的名頭,含金量可高多了,甚至前者還能更爲有風頭。

    或許那些人都不缺錢去留學,但他們缺的就是這一份榮耀。

    光明正大的榮譽。

    被冠上母校的名頭後,便會顯得他們名正言順。

    當時是有錢的就缺這樣的榮譽,沒錢的就只奢求留個學。

    蘇白汐顯然和前者沾不上邊,但她極其迫切的想要去留學,因爲當時據說有一場空前絕後的醫學研究會在鄰國展開,她想去接觸。

    “對不起,提起你的傷心事了,”蘇炳垂下了腦袋,開口說,“姐,當初的事情我很抱歉。”

    其實那會兒蘇白汐回家之後提過這件事。

    但霍思瑜和蘇建斌並沒有放在心上,甚至也沒有當回事,根本沒有給蘇白汐提供任何幫助。

    蘇白汐說:“和你有什麼關係?你不用說抱歉。”

    蘇炳的腦袋垂的更低了:“畢竟是我的家人給你造成了傷害,這些困擾伴隨了你好多年,我雖然還小,但我在很早之前就懂事了。”

    都是一個家生活出來的人,日日夜夜朝夕相對,同一個屋檐下,哪有什麼不知情和不懂事?

    其實都懂。

    一個兩三歲的孩子都會看人臉色做事,更何況是大人們?

    蘇白汐說:“都過去了,我也沒怪誰,都是命。”

    “再說了,我現在不是也過的挺好的?”蘇白汐開口。

    蘇炳蹙眉。

    聽到這句,蘇炳是真的沒忍住,輕聲說:“你真的過的很好嗎?”

    蘇白汐:“只要我覺得好,那就是好。”

    “人的慾望都是無窮盡的,因爲人的本性就是不知滿足,得到了一樣東西后就會貪心不足,想着能夠更上一層樓,可是殊不知,目前來說她得到的已經是她命裏能得到的最好的了,再強求可能什麼都沒有,又或者滿盤皆輸,一無所有。”

    蘇白汐輕聲說:“所以很多老人都說強求是不美好的,強扭的瓜不甜,強求是一種妄念。”

    兩個人被領到了包廂裏。

    空曠的圓桌上,蘇白汐和蘇炳兩人相對而坐,能夠清晰的看見對方臉上的神情。

    蘇炳承認蘇白汐說的有道理,但他也實實在在的被蘇白汐的態度給驚訝到了,蘇白汐明明只有二十八歲,可她卻活出了五十多歲的既視感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這樣的現象是好,還是壞?

    “姐,你不問問我今天和……他們見面了之後,都說了什麼嗎?”

    蘇炳到底是沒忍住,主動開口。

    其實從裏面出來的時候,蘇炳就想和蘇白汐說這些,只不過林梓嘉一直都在現場,他不太好開口。

    現在趁着林梓嘉去買水的功夫,蘇炳才能坐下來好好的和蘇白汐說這些。

    “你和家裏人說話,應該都是一些體己話,我沒什麼好問的,也不好問,”蘇白汐直接開口說,“這些內容你可以當作是你們之間的悄悄話,可以不必告訴我。”

    蘇炳聞言,臉上出現了一種“果然是這樣”的神色。

    他苦笑了一聲:“其實我早就知道姐是個什麼樣的人了,你大方,善良,有禮,最值得讓人驚豔的就是你的分寸感,你每次都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精準的避讓在了一個度上,不會給任何人難堪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孩子。”蘇炳輕聲,“也是我最喜歡的姐姐,我很欽佩你。”

    這些話是蘇白汐始料未及的。

    她輕聲說:“其實我也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,你很好。”蘇炳回答。

    緊接着,在蘇白汐還沒有開口之前,蘇炳繼續補充說:“你比所有人都好。”

    蘇白汐笑了笑,沒有再開口。

    事實上,如果一個人覺得另外一個人很好,美好的讓他打從心底裏佩服的時候,大多數時候都帶着一股子濾鏡在看人的。

    只能說,蘇白汐不知道蘇炳在看她的時候,到底用了幾分的濾鏡。

    假設有一天,這個濾鏡消失,那麼現在他有多欽佩,以後他就有多失望。

    人一旦有了期待,失望是不可避免的。

    “你爸爸媽媽的事情大概已經判了,”蘇白汐說,“時間都可以估算下來了,可能是七年以上,又或者更長。”

    蘇炳垂下眼,輕輕點點頭。

    這件事他之前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心底裏做好了心理準備,所以基本上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現在聽蘇白汐再說一遍,只不過是在腦海裏更加確認了這個答案。

    蘇炳說:“我沒有想做什麼,只是我想今後不去國外了,我還是回來上學吧,國外我一個人待着也不舒坦,姐剛纔說的好,再怎麼說都是家裏比較好。”

    他想留在國內,這在蘇白汐的意料之內。

    蘇白汐點頭,道:“可以,如果有什麼需要辦的手續和程序,你和我說一聲,我幫你辦。”

    蘇炳現在還是個未成年,雖然身高擺在這兒,但年紀是不可以造假的,一些流程手續確實是需要監護人的。

    “你同意我留在國內嗎?”他輕聲詢問。

    蘇白汐有些失笑:“這是你的自由,不需要我同意。”

    蘇炳:“可是我已經沒有監護人了。”

    他雙眸之中帶着一些希冀,小心翼翼的壓抑着心裏的想法,可是又不得不開口詢問:“姐,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。”

    這兩句話前後一聯繫,蘇白汐登時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她問:“你想讓我成爲你的監護人?”

    蘇炳本來就難以啓齒,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的時候,蘇白汐已經說出來了。

    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。

    確實什麼事情都藏不住。

    蘇炳點頭,有些羞赧,說:“我以後長大了,會報答你的,等我有工作之後,我會給你賺錢,我賺來的錢可以都給你。”

    說完,蘇炳又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留一點生活費就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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