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白汐拿起遙控器,把聲音調小了點,纔回過頭去盯着蘇炳:“給我的東西?”
“對。”蘇炳輕聲。
他的手裏有一份合同,看着像是新的。
洋洋灑灑十幾頁。
蘇白汐微微挑眉,內心有了一種莫名的預感。
“姐,這個是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就收到的合同,”蘇炳輕聲開口,“其實我在收到的時候,就意識到國內可能出事了。”
蘇炳說:“只不過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回來。”
他說這些話的時候,一直都垂着腦袋,似乎不太敢看着蘇白汐。
這份合同被遞到她手裏。
蘇白汐只看了一眼,便指尖一頓。
不得不說,林梓嘉說的對,像是蘇建斌那樣在商場上也經歷過許多事的人,不可能會一點後手都不給自己留。
這份合同註明了蘇建斌能夠留給蘇炳的全部,大部分都是財產,還有的是蘇氏的那少數的股份。
以前都是在其他股東那兒的,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蘇建斌給收走了。
想來也是,當初她能夠靠不一般的手段把蘇氏的股權收到她自己手裏,那蘇建斌爲什麼不能故技重施呢?
只是蘇白汐除了上次在公司裏抓出來的內鬼之外,蘇建斌做的這些小動作,她竟然都沒察覺。
“你爸爸對你很好,”蘇白汐委婉的說,“至少進去之前,還給你留了東西。”
而且聽蘇炳的意思,這是在蘇建斌還沒有出事之前,就直接把這合同寄給了蘇炳。
這說明了什麼?
說明蘇建斌其實早就有了預感。
不然也不會提前部署好這些,然後把所有的後手都留給蘇炳。
蘇炳的聲音有些低:“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要這些。”
蘇白汐漫不經心的翻看着這些合同。
給的還挺多。
如果不是這一份文件擺在跟前,蘇白汐還真的不知道,原來蘇建斌的底子還不錯,竟然這麼厚實,甚至……
有一些賬是對不上公司的賬的。
只能說——
“我知道你想說什麼,我也理解姐你的想法,”蘇炳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,“其實我也有這樣的猜測,蘇氏在我爸爸手裏之後,每一年都在走下坡路,基本每年都在虧錢,但蘇氏也撐了這麼久。”
蘇炳看了一眼蘇白汐的臉色,才說:“所以我的猜測是,我爸爸每年都在私自挪用蘇氏的公款,可能……也有在私底下轉移財產。”
這些分析在情在理。
蘇白汐其實看見這份文件的第一時間,也是這麼認爲的。
但礙於蘇炳的身份,她也只能委婉的告訴他,蘇建斌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挺好的。
蘇炳卻沒什麼顧慮,有什麼便說什麼:“我爸爸提前把這些財產寄給我,是想着……”
想什麼?
蘇白汐笑了笑,大概心裏想到的是:蘇建斌唯一能夠翻盤的就是蘇炳這個兒子了,他想把自己的希望全部都壓在蘇炳的身上。
甚至想讓蘇炳拿着這些底牌,等以後找機會和她再爭一次?
蘇白汐:“都說商人唯利是圖,混跡在商業圈裏的人難免都有些迷失自己。”
只不過……
蘇炳如今把這份底牌全部都亮了出來,攤開在她跟前。
蘇白汐微微側過頭,低聲說:“你是怎麼想的?小炳。”
“姐,我的想法很簡單。”蘇炳回答。
兩個人一站一坐,蘇白汐倚靠在沙發靠背上,一隻手疲倦的支撐着腦袋,順帶着揉了揉太陽穴。
有些事情一旦說開了,某些原本和睦的關係,也就會相應變質。
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。
要不怎麼會有個詞語叫做“人情世故”呢。
蘇白汐並不想把她跟蘇炳的關係弄得太難看,緩和了許久,才說:“你先說說看,我想知道你的意思。”
蘇炳的語氣有些堅定,道:“姐,我的意思是,這些文件是即時生效的,但如果我在這個期間更換監護人,在我有監護人的情況下,這些財產都可以轉移到我監護人的名下。”
“……”
更換監護人。
而今天他們跑了一天的目的,就是辦監護人的手續。
蘇白汐有些錯愕,對蘇炳的決定還是存在着一定的疑惑,開口說:“你確定嗎?”
“這些可不是一筆小數目,”蘇白汐有必要把這些利弊都說給蘇炳聽,“相當於蘇氏的一半了。”
在蘇白汐看來,蘇炳現在年紀小,所做的一切決定可能都沒有考慮過今後的打算。
畢竟蘇炳只有這麼大,才14。
蘇白汐提醒說:“等你成年之後,還有資格參與董事會,有你關鍵的一票權。”
蘇炳站在原地,擡起頭掃了她一眼,開口說:“白汐姐,你不要把我當成是一個孩子來看待,我讀過書,也是在豪門裏長大的,這些東西我都懂。”
“既然明白,還要拱手讓給我?”蘇白汐挑眉。
她繼續:“你知不知道,你要是點這個頭,你手裏的這一份文件,我也會同時擁有使用權。”
“知道。”蘇炳開口。
“我也知道我在做什麼,我在回來之前,就把這些事情都想好了,”蘇炳繼續,“蘇氏本來就是你的,我也沒有做生意的打算,以後並不準備入公司,我喜歡彈琴,可能會走藝術的那一條路。”
蘇白汐不由得挑眉,詢問說:“藝術?你要當明星?”
蘇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輕聲繼續:“對,其實我很小的時候,就想成爲一個明星,我對生意上的事情沒有興趣,所以這些都是我事先考慮好的。”
這話在蘇白汐聽來,十之有八是真的。
蘇炳確實小時候愛好彈琴,只不過家裏的氛圍太壓抑,霍思瑜不樂意蘇炳學這個,爲了不惹霍思瑜生氣,蘇炳只能悄悄學。
這些當初蘇白汐也是看在眼裏的。
有些時候,還是蘇白汐替蘇炳打了掩護,纔沒有被霍思瑜發現。
蘇白汐開口:“當明星也好,入職公司也好,我平等的支持你的願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