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聽他說。

    只不過這一次聽起來,確實還挺應景的。

    蘇白汐不由得開口道:“你自己撞上來的,要是摔慘了,可和我沒什麼關係。”

    本來這件事也只是針對徐氏而已。

    如果林梓嘉想袖手旁觀,或者是隔岸觀火,以他的能耐,也不難做到這一點。

    但他偏偏選擇直挺挺的撞到槍口上,這種類似於自曝的行爲,可和她沒什麼關係。

    林梓嘉笑了笑:“這麼肯定我會摔跤?”

    “老婆,你要不要猜一猜,背後針對徐氏的人,會是誰?”

    這聲反問像是蓄謀已久。

    也有可能是林梓嘉一直都在忍着,之前沒有開口詢問出來的話,到現在還是要說的。

    早說晚說,內心認定的結果,都不會有太大的變化。

    蘇白汐淡定如常,道:“徐氏成立至今,也有幾十年了,雖然算不上什麼高門大戶,但也是白手起家的企業,他們能在這裏走到今天,得罪的人數都數不清,你問我,我又怎麼好給一個確切的答案?”

    林梓嘉:“沒有確切的,也可以猜幾個你心裏有數的。”

    這話多多少少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蘇白汐最擅長的就是在預感到某個話題不適合談論的時候,她就會轉移這個話題:“怎麼?想給徐氏討公道?覺得徐氏太冤枉了,是別人故意針對?”

    林梓嘉:“一碼歸一碼,我們剛纔聊的,可和你說的這件事沒什麼直接關係。”

    走廊上恢復了沉寂。

    一時間,誰也沒有開口說話。

    林梓嘉等了好一會兒,確定蘇白汐不會再給答案了,他才繼續說:“我只是覺得,一般人沒這個深仇大恨,應該走不到這一步。”

    他繼續:“其實這件事背後這個人做的挺漂亮的,方式方法,以及舉報的手段,甚至煽動了一些個別企業聯名舉報提供線索,都做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徐氏前一段時間就已經產生了經融危機,只是那會兒在形勢上還並沒有太嚴重。

    給人的感覺總是絕境之中帶着一些希望的光芒,即便這個光芒並不亮,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但正是這樣的如螢火蟲般的希冀,才能讓一個陷入絕望之中的人產生掙扎和努力的慾望,讓陷入泥沼的人永遠都會爲了這麼一個希望而努力前進,試圖找到真正的光明。

    “我最佩服的一點是,這個人利用了人性的弱點,把控了徐氏的人的心理狀態,讓他們孤擲一注,破釜沉舟。”林梓嘉笑了笑。

    他的語氣很輕柔。

    畢竟徐氏之前四處求合作,拉投資,都是因爲資金鍊出現了問題,在想方設法的進行補救。

    甚至徐氏爲了穩住根本,促成了徐又薇這個唯一的女兒去和周全聯姻。

    可是又在徐又薇嫁給了一個老頭子之後,徐氏沒穩定幾天,又發生了現在的事兒,直接陷入了項目違法違規的封查行列。

    一環扣一環。

    招招看着不起眼,不致命,可把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聯起來,就會發現,每一次的打擊,都會在徐氏留下一道傷痕。

    而事到如今,壓死駱駝根本不需要最後一根稻草,因爲任何一點風吹草動,都能波及到這匹駱駝。

    “老婆,你覺得呢?”

    林梓嘉臉上笑容不變,盯着蘇白汐的臉看。

    他沒有任何試探和打量的意思,只是單純的看着她,像是和她討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。

    蘇白汐沒有感覺到任何壓力,掃了他一眼後,也確認林梓嘉只是在詢問,並沒有要給誰鳴不平的意思,她才說:“前段時間一直都在醫院躺着,我都沒時間去管公司上的事情,早不知道這些細節了。”

    “和我也這麼防着?”林梓嘉說。

    蘇白汐:“被害妄想症,你懂的。”

    林梓嘉是真的沒忍住,笑出聲。

    她能夠逃避問題,也能夠搪塞答案,甚至不惜給自己安上一個病症,也沒打算和他說說心裏話。

    但其實,雙方都心如明鏡。

    很多事情,說的差不多了的時候,光是看心裏的感覺,都能洞悉到真相。

    林梓嘉:“都說好奇害死貓,我這隻貓還真想好奇一次。”

    蘇白汐順着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林梓嘉的臉上。

    似乎是想看看他能說出些什麼話來。

    林梓嘉不負所望,開口問:“從什麼時候開始的?”

    “什麼?”蘇白汐裝傻。

    林梓嘉也不怕什麼,直白詢問:“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徐家的?”

    話挑明瞭,就沒意思了。

    蘇白汐清冷的臉龐上閃現一抹失去興趣的神情,說:“記不清楚了。”

    林梓嘉:“是那年的巷子裏?”

    如果說蘇白汐和徐又薇有什麼仇恨,只能是那年那晚上。

    女人在遇到這種預謀的事情上,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釋懷。

    蘇白汐說:“更早之前。”

    “還有我不知道的?”林梓嘉說。

    蘇白汐轉移了視線和目光,似乎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事情,但話到了嘴邊,最後還是沒有開口:“過去太久了,我都忘記了。”

    “別這樣。”他說。

    林梓嘉蹙眉,固執道:“真不打算告訴我?”

    蘇白汐沉默以對。

    見狀,林梓嘉的嘴角上揚,帶着一些淡淡的自嘲,忽然看見了站在很遠處的門口邊上的唐安賢,他才說:“有的時候其實挺羨慕他的,至少有很多事情,他都能知道,就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以前是這樣,現在還是這樣。

    蘇白汐所做的任何決定,從來都沒有包括他在內。

    所以在進行她的計劃的時候,林梓嘉從來都是不知情的那一個。

    蘇白汐說:“他知道,是因爲他能幫我。”

    但這件事,唐安賢是真的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蘇白汐誰都沒有說,有些事情,確實可以一直埋藏在心底裏。

    她只道:“我說過了,我只是希望那些欺負過我的人,都能夠得到報應。”

    這份報應,可以來的遲一點,但不能不報。

    “徐又薇當初走你的關係出港了一批貨,頂了我公司的名額,我想,如果她沒有故意來招惹我,或許今天這件事還不會發生的這麼快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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