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段時間沒見面，林棟添的面上依舊和從前記憶裏的沒什麼兩樣，只是大概還是因爲徐家的事件影響，所以顯得怒容浮起，遮掩不住。
“都還愣着做什麼？趕緊上來。”
林棟添冷聲開口。
這語氣很耳熟，就跟之前要訓人似的前兆。
林梓嘉說：“這不是剛準備上？”
林棟添聽見了，狠狠瞪了他一眼。
樓梯上，沈卿白倒是直接回答說：“正好我還有事情要和伯父商量。”
可能還是顧慮了在場有外人，林棟添沒給太多的臉色，只是點點頭，開口說：“一起進來說。”
兩人上了樓，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。
蘇白汐沒有給太多注視，掃了一眼，便垂下頭，喝了口保姆遞給她的水。
“白汐，上次你給我介紹的那個中藥醫生技術還不錯，喝了他給的藥方子，身體確實休養好了。”
柳菁笑着繼續說：“好了很多了，以前總是每每到了變季的時候就開始頭昏腦脹，身子骨也隱隱作痛，現在已經沒這些感覺了。”
這還是之前蘇白汐送過來的禮物盒裏，放着一箇中醫的名片。
蘇白汐淺淡笑了笑，說：“知道伯母身體不好，也是想要幫幫忙，我也沒和伯母直說，怕伯母覺得我事情多，您收了就收了，我也沒出什麼力氣。”
柳菁握着她的手，說：“話也不能這麼說，你以前也是醫生過來的，在你們醫學界上，應該也認識不少的技術過硬的醫生，你給我推薦的，那我肯定信你。”
旁邊坐着的蘇炳，因爲是小孩子，也不好搭話。
所以只是靜靜的聽着。
蘇炳手裏還拿着內測版本的手機，當着長輩的面，也不好光明正大的玩，面無表情的等着。
“說起來，你給我介紹醫生，怎麼還想這麼個隱祕的法子？”
柳菁低聲說：“放在那一堆禮物盒子裏，要是我沒想着拆，那到時候可不就是錯過了？”
蘇白汐從容不迫，道：“本來也是沒譜兒的事，您在圈子裏大家也都認識，想必肯定不缺我這樣給您介紹醫生的人，我這就是班門弄斧，別到時候事兒沒做成，還給您添麻煩了。”
“這哪裏是什麼麻煩？”柳菁笑着說，“我覺得好得很，也就你能想的這麼通透又細緻，什麼都仔細着。”
兩個人談話的時候，語氣帶着一股子淡淡的疏離。
看着親近，但實際上可沒這麼親近。
也就是俗話說的，做人就得做這些表面功夫。
蘇白汐低垂了眼睛，盯着自己的手背，笑着說：“伯母，這些年也得您照顧。”
柳菁臉上的笑意微微僵硬，不由得詢問說：“白汐，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啊？要是說照顧，這些年還是多虧了你照顧我們家梓嘉。”
“他確實有對不住你的地方，我們林家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，但我們都是把你當一家人來看待的。”
柳菁的聲音一字一句，清晰的傳到了蘇白汐的耳畔。
“小炳。”
蘇白汐驟然擡起手，摁住了蘇炳的胳膊，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。
雖然沒說完，但具體的意思也表達出來了。
柳菁的臉色也微微變了，蹙眉盯着蘇炳，道：“白汐，你也是這麼想的嗎？”
話題忽然拋給了蘇白汐，蘇白汐笑了笑，語態上有些不經意：“過去的都過去了，大過年的，就不提這些了。”
不管什麼時候，蘇白汐總是能夠把這些情況安然的轉換爲息事寧人。
兩邊都說不了話。
蘇白汐道：“我跟小炳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，能過來喫頓年夜飯，確實讓我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。”
蘇炳聞言，其實是有些不服氣的。
要不是林梓嘉跟沈卿白兩個人大清早的就在蘇家樓下等着了，他們還不一定能來喫這頓飯呢。
但蘇炳不服氣歸不服氣，心裏卻也是知道的，蘇白汐說的這番話，估摸着也是說給柳菁聽的場面話。
至於真正的意思，怕是雙方的人也都心如明鏡。
柳菁本來被蘇炳的這番話惹的有些心裏煩躁，但經過蘇白汐這三言兩語的，柳菁又迅速平息了自己的心情，不得不平穩了情緒。
“是，白汐說的對，事兒都過去了，過去這麼久了，”柳菁的面上帶着一些慚愧，“現在這種日子提起來也不好，容易影響心情。”
蘇白汐淺笑着說：“小炳也沒有惡意。”
柳菁點頭：“我知道的，都是孩子，一個小孩子說的話，我沒放在心上。”
一側的蘇炳又動了動。
蘇白汐摁住他胳膊的手沒移開，淺笑的面龐上帶着一些無所謂。
蘇炳回過頭，和蘇白汐對視了一眼，不由得把心裏的這口氣給硬生生的嚥下去。
“姐。”
蘇白汐從桌上拿了一個橘子，遞給蘇炳：“剝橘子喫吧，年紀小小的，這麼衝動。”
蘇炳接過橘子，迴應說：“是。”
兩人的對話就當着柳菁的面兒說的，柳菁也看的清楚，知道蘇白汐也不是軟柿子，顯然沒打算真的算了。
只是蘇白汐說話的技術比較好，讓雙方都陷入了不那麼尷尬的境地。
畢竟蘇白汐和蘇炳是過來做客的，在別人家裏，這麼張揚不是她的風格。
柳菁的臉上更加羞惱，但確實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。
“林伯母，聽說徐家出事了，這事兒你知道嗎？”蘇白汐轉換了話題。
這簡直像是救星似的，拯救了柳菁現在的處境。
柳菁立即回答說：“知道，徐家的生意從去年的時候就在走下坡路了，落到今天這個地步，也和他們自己家裏做生意的手段手法有關，怪不了別人。”
本來柳菁都不想提起徐家，但對比剛纔的話題，徐家的事兒簡直就是一個很好的話題了。
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