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。
一個體壯如牛的粗獷漢子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,他額頭青筋暴起,怒目圓睜,瞪着下方蓬頭垢面的士兵:
“你說什麼?”
“華雄竟然被人斬首了?”
此人不是別人,正是西涼梟雄董卓。
士兵渾身如篩糠般顫抖,怯生生點了點頭:
“沒錯,是被一個叫做王昊的人斬首的。”
董卓頓時一個愣怔,濃眉驟擰:
“王昊?”
他扭頭望向下首端立的消瘦男子:
“文優,你可曾聽過此人名字?”
李儒橫出一步,揖了一揖:
“相國,在下也只是略有耳聞。”
“哦?”
董卓皺眉:“你且說說。”
李儒拱手道:“啓稟相國,聽說此人乃是陳留仙人崗一狂士,嘗文比姜尚,武比項羽,此時乃是典軍校尉曹操的部下。”
“曹操?”
董卓聞言,心底的怒火騰得燃燒起來:
“雜碎,此人行刺本相在前,今又斬殺華雄在後。”
“本相若不殺他,誓不爲人。”
其下,一個悍將橫出一步。
衆人視之,乃是飛熊軍主將李傕。
“文比姜尚,武比項羽?”
“此人的確狂妄。”
“那姜尚輔周八百年基業,項羽更是號稱西楚霸王。”
“難以想象,此人如何敢以這二人自比?”
又有一個身材略顯消瘦的男子橫出。
乃是董卓麾下的老將郭汜:
“此人雖然狂妄,但能斬殺華雄,也足見其能。”
“我可聽軍中有人談起,此人一招便斬殺了華雄。”
“恐怕......”
郭汜拉長音調,轉頭望向身側的魁梧漢子:
“只有號稱天下第一勇武的呂將軍,才能夠與之一拼。”
李傕脣角微揚起個弧度,緩緩點頭:
“一個自比項羽。”
“一個號稱天下第一勇武。”
“此一戰,的確很有看頭。”
上首董卓饒有興致地望向呂布:
“奉先,你可願引兵出戰關東反賊?”
呂布橫出一步,抱拳拱手道:
“義父放心,兒必將此人首級獻於義父。”
“哈哈!”
“好。”
董卓仰天哈哈一聲,當即朗聲決定道:
“命呂布引兵五千爲先鋒。”
“本相親自率領大軍,趕往汜水關迎戰。”
“文優啊。”
董卓扭頭望向李儒。
“在。”
李儒拱手候命。
呼~~~
董卓長出口氣:“我不在的時候,雒陽便交給你了,城中那些隱匿的反賊,若敢有異動,不必請命,格殺勿論!”
“相國。”
李儒靈機一動,忙揖了一揖:“既如此,在您臨走之前,不妨拿袁家開刀,袁紹、袁術皆是反賊首領,殺之即可震懾關東反賊,又能恫嚇雒陽賊子,一舉兩得。”
“嗯。”
董卓脣角微揚,緩緩點頭:“有道理!”
“李傕何在?”
旋即,董卓目光轉向左側。
“末將在。”
李傕欠身拱手。
“命你引兵突襲袁府,一個不剩,全部斬殺。”
“將袁隗、袁基的首級送往關東,權當是給華雄報仇了。”
董卓眸光陰鷙,迸射兇芒,一雙鐵拳下意識握緊,一副誓與袁紹不死不休的架勢。
不過正好!
今日新仇舊恨一塊算,勞資滅你袁氏滿門。
李傕雷厲風行,當即率領數百飛熊精兵,直奔袁氏府邸。
二話不說,當即大開殺戒,袁府上下數百口人,全部被殺,一個不剩。
袁府的噩耗瞬間響徹雒陽,京城中的大小士族官員,盡皆膽寒,不敢作聲。
*****
汜水關。
盟軍大營。
中軍,大帳。
袁紹等諸侯正在議政。
忽然。
帳外金鼓震天,喊聲不絕。
衆諸侯頓時震驚,以爲賊軍來犯,齊齊望向帳簾。
“報~~~”
恰在此時,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奏報。
但見,一個士兵急匆匆闖入大帳,雙手還抱着一個木盒。
袁紹頓感疑惑,皺眉問道:
“可是發生了何事?”
士兵單膝跪地,雙手呈上木盒:
“啓稟盟主,適才西涼賊子忽然出現,丟下此木盒後,便被我軍以弓弩射退。”
“哦?”
袁紹驚詫不已:“打開它。”
士兵:“諾!”
旋即。
士兵放下木盒,雙手將其打開。
頓時,兩個血淋淋的頭顱出現在士兵眼前,頭顱上的眼睛瞪得像個鈴鐺,帶着淒厲的雄光瞪着他,恐怖至極。
“啊~~~”
士兵嚇了一跳,驚呼出聲,一個踉蹌,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,冷汗嘩啦啦淌下,頃刻間溼透了全身。
“這是......”
衆諸侯的眼睛齊刷刷望向木盒,兩張熟悉的面孔浮現在衆人面前:
“是袁公!竟然是袁公!董卓竟然對袁公下手了。”
“天殺的董賊!天殺的董賊!我袁紹與你勢不兩立。”
“叔父啊~~~你死得好慘啊。”
“叔父~~~”
“袁公~~~”
“......”
剎那間,盟軍大營中哀嚎聲驟起。
作爲袁氏血脈的袁紹、袁術、袁遺更是嚎啕大哭,涕淚橫流。
“叔父~~”
“你死得好慘啊。”
袁紹跪在袁隗、袁基的首級面前,絲毫不遮掩內心的痛楚:“是我等害了你啊,如果不是我等在關東起兵,你豈會遭此禍患。”
“大兄~~”
袁術抱着袁基的頭顱,哭得稀里嘩啦,已然成了淚人:“是我們連累了你,是我們連累了你啊,嗚嗚嗚~~~”
......
曹操身後,王昊心裏一陣惡寒。
他是真的不太相信。
袁紹、袁術起兵之前,沒有考慮過雒陽城中的袁隗、袁基。
現在倒好,居然當衆衆諸侯的面,上演了一出感情真摯的哭戲。
恁孃的!
都是劉備是哭帝。
你們袁家的哭戲水平,也不低啊!
袁紹、袁術、袁遺慟哭不已,連帶着袁氏的門生故吏,同樣哀嚎不已。
這哪裏還是盟軍大營,簡直是大型追悼會現場啊。
甚至於,王昊清楚地看到,身前的曹操也在緩緩抽泣,揮袖拭去眼角的淚水。
王昊的內心頓時響起一個聲音:
“你難過得太表面,像沒天賦的演員,勞資一眼能看見。”
“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,在逼一個最單純的人怒火沖天。”
“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