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袁紹非常興奮。
畢竟,盟軍在他的率領下,打了個大勝仗。
只要能把董卓消滅,那麼自己便是首功,未來袁家當以自己爲尊。
袁紹不過庶出,即便做夢都不敢想象,竟然真的會有這麼一天。
可是......
正當他獨自一人做白日夢時。
忽然,帳外轉入個熟悉的身影,頓時令他收起貪婪的笑容。
“咳咳~~”
袁紹感覺有些尷尬。
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恢復正常,輕聲道:
“公路啊,你來得可真是早。”
“坐吧。”
袁紹擺手示意其一旁稍坐。
不知不覺中,袁紹已經不像從前,對這位嫡出次子敬畏。
只要這次討董成功,自家身價必水漲船高。
憑藉此前自己立的人設,未來袁家誰是掌門人還不一定呢。
勞資憑什麼慣着你?
不過這一次,情況似乎有些不同。
袁術乖乖坐在一旁,饒有興致地凝視着袁紹。
“兄長。”
袁紹頓時一愣。
兄長?
這小子竟然叫自己兄長?
袁紹心裏咯噔一下,他毫不興奮,反而直犯嘀咕。
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
袁術這小子保不準憋着什麼臭屁。
“嗯?”
袁紹皺着眉,睨了袁術一眼:
“公路啊,你有何話,不妨直說。”
袁術脣角綻出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他倒也不客氣,當即言道:
“既然兄長快人快語,那術便直言了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”
袁紹點點頭。
呼~~~
袁術先是呼出一口濁氣,轉而湊到跟前,壓低聲音:
“兄長,來此之前,我路過曹操營寨。”
“曹軍將士皆在討論,他們在討伐董卓中屢建奇功。”
“斬華雄,敗呂布,甚至這次大勝,也是曹操斬獲最多。”
“兄長啊!”
袁術深吸口氣,又緩緩呼出,饒有興致地道:
“你可是聯盟的盟主,風頭竟然不如那曹阿瞞。”
“一旦咱們戰敗董卓,殺入雒陽,陛下如何恩賞可說不準啊。”
袁紹頓時愣怔,氣呼呼盯着袁術:
“你這是何意?”
袁術倒也乾脆:
“何意?”
“兄長難道不知?”
“不管怎樣,曹操該敲打敲打了。”
“否則他還不得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?”
“哼!”
袁術發出一聲蔑笑:“兄長,讓一個跟屁蟲耀武揚威,你這面子可往哪裏擱?”
袁紹嘶的倒抽口涼氣,眉頭緊蹙,陷入沉思。
的確。
曹操這一戰,的確大出風頭。
從斬華雄開始,屢建奇功,聲望越來越高。
今日,他又引軍追殺董卓,典韋、王昊閃耀全場。
這勢頭竟隱隱有蓋過自己的趨勢。
恁孃的。
一個跟屁蟲,也敢反客爲主?
袁紹心裏頓時有種日了仙人闆闆的感覺。
袁術這小子雖然討厭,但這一次,他說得確有道理。
如果放任曹操繼續發展下去,恐怕這盟軍誰是盟主,真不一定。
“兄長。”
袁術長出口氣:“你好好考慮一下吧,反正雒陽就在那裏,叔父已經死了,咱們沒有後顧之憂,還能玩不起嘛?”
“至於糧草問題。”
袁術脣角微揚起個弧度:“你大可不必擔心,冀州、南陽糧草百萬,供應盟軍,至少可以撐上大半年的時間。”
袁紹沉默了。
他的確感到一絲威脅。
而且,真的被袁術說動了。
尤其王昊寧肯選擇勢力不如自己的曹操,也不願意選擇自己。
這一點,在這一剎那,更是如鋼針般刺痛了他。
呼~~~
袁紹長長呼出一口濁氣。
他扭頭瞥了眼身旁側立的郭圖。
郭圖頷首,緩緩點頭。
那意思很簡單。
他同樣贊同袁術的觀點。
藉口貽誤戰機,然後打壓曹操,提升自我威望。
等時機成熟,再攻入雒陽,匡扶社稷。
如此一來,才能保證功勞都是袁家人的。
沒錯。
唯今之計,只能如此。
袁紹吃了顆定心丸,徹底瞭然。
與此同時,他捏着頜下一縷短髯,思索該用哪種理由。
一旁郭圖自然明白袁紹心意,欠身拱手:
“主公,董卓雖敗,但根基尚在,分毫不損。”
“此時若舉盟軍全力追殺,恐怕會造賊子埋伏。”
“如此理由,足矣。”
袁紹豁然開朗,緩緩點頭:
“公則直言,甚合我意。”
“哈哈哈哈!”
*****
盟軍大營。
沒多久。
衆諸侯齊聚大營,議論紛紛。
袁紹擺了擺手,示意衆人安靜。
旋即。
他目光掃過衆諸侯,緩緩開口:
“此時喚爾等前來,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今日我軍大敗董卓,徹底打開雒陽門戶。”
“至於接下來該當如何,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。”
不由分說,曹操橫出一步,欠身拱手:
“盟主,末將以爲,我軍當趁熱打鐵,集中全力追殺董卓。”
“只要能將董卓斬殺,迎天子,扶社稷,不過反手。”
曹操信心滿滿。
畢竟,利益唾手可得。
他可不信袁紹能拒絕得了。
但是......
曹操還未來得及欣喜。
下一秒,便徹底愣在原地。
但見,袁紹捏着頜下一縷山羊鬍,輕聲道:
“孟德此言雖合大勢,但細想卻太過莽撞。”
“今日我軍雖然大勝,斬獲頗豐,但贏得只是狼騎,董卓根基分毫不損。”
“如今,若是我軍集中兵馬追殺,只恐遭到董卓伏兵。”
“如此一來,咱們此前積累的優勢,恐怕會頃刻間蕩然無存。”
“甚至!”
袁紹聲音鏗鏘,強調道:
“那董賊會趁勢反撲,將我等攆出關外。”
“屆時恐怕就有些得不償失了。”
轟隆~~~
宛如晴空一道霹靂。
直將曹操雷了個外焦裏嫩,金黃酥脆。
他簡直不敢相信,袁紹當真要拒絕追殺。
這一切,居然全都被王昊猜中了。
曹操不甘心,再次拱手:
“盟主三思啊。”
“董卓豺狼之性,一旦回到雒陽,真不知會做出何等事情。”
“依末將之間,我軍集中全力進攻,不給對方以喘息之機,才合乎兵法。”
“盟主,您難道不想爲袁公報仇嘛?”
曹操迫不得已,只能往袁紹傷口撒鹽。
可他不知,袁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絕不會再“中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