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守府的大門展開。
印入眼簾的,是一個昂首挺胸的圓臉男子。
男子細眉小鬍鬚,眼睛滴溜溜,閃爍着精明。
那原本傲嬌的小模樣,在遇到曹仁引兵出來的剎那,頓時煙消雲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懵逼,隱隱帶着一絲緊張。
“我乃許攸!”
許攸壯着膽子,朝曹仁一拱手:“曹操的舊友,今有要事求見,還望速速通稟,若是耽擱了片刻,小心爾等項上人頭!”
“許攸?”
曹仁眼珠子上下一翻滾,打量着對方:“原來你便是許攸!”
許攸暗鬆口氣,感覺對方神色變緩:“沒錯!我便是許攸,怎麼,你不是曹操派來迎我的嘛,這小子發達了,當上太守後,架子也變大了。”
“咦?”
許攸見曹仁良久沒有動靜,眼珠子一瞪,氣呼呼道:“你怎麼還不頭前帶路?若是怠慢了貴客,小心我稟告你家主公!”
“我可告訴你!”
許攸昂着腦袋,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:“我與你家主公曹操,可是自幼玩到大的好友,只要我一聲令下,保準你腦袋搬家。”
“狂妄!”
曹仁怒目圓睜,凝視着對方:“你知道我是誰嘛?”
許攸瞥了眼曹仁,不屑道:“我管你是誰!你只需要帶我去見曹操即可,若是耽誤了要緊的事情,你死不足惜!”
“哼!”
曹仁實在不喜歡這愚蠢的傢伙。
以爲是曹操舊友,便敢如此放肆。
此前,他還在擔心曹操命他將許攸打出東郡,有些不太合禮數。
但現在來看,自家主公實在是太英明瞭。
這小子,欠打!
“弟兄們!”
曹仁猛一招手:“給我打!”
衆侍衛:“喏!”
許攸面色驟變,嚇得臉都綠了:“你們......竟敢......”
呼啦~~~
十餘個侍衛宛如一團烏雲般圍了上來。
如雨點般的拳頭,不要錢似的,瘋狂罩了上來。
蓬!蓬!蓬!
“哎呦,疼死我了。”
“別打臉!”
“靠~~”
“疼死了!”
“別打臉啊~~~”
“......”
許攸蜷縮着身子,雙手抱頭,護着要害,不停咒罵:“曹阿瞞,你個雜碎,有種出來,我可是代表本初來的!”
“肏!”
聽到“曹阿瞞”三個字,曹仁直接爆了粗口。
他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,踹在許攸小腹:“竟敢罵我家主公,你這傢伙簡直是找死,弟兄們,給我狠狠地打!”
蓬!蓬!蓬!
跟着,又是一陣拳打腳踢。
“哎呦~~疼死了!”
“別打了,我走還不成嘛?”
“再打就打壞了。”
“嘶啊~~~”
“疼!!”
“......”
許攸拼死護着自己,蜷縮得像個蛋一樣。
良久。
曹仁等只是圍着,沒有動手。
許攸這才緩緩拉開些,透過縫隙,向外觀瞧。
曹仁怒指許攸:“趕緊滾出東郡,滾回冀州,否則我非打死你不可。”
許攸暗喜,飛快點頭:“好,好~~~”
爬起身來。
許攸貓着腰,雙臂依舊護着腦袋,小碎步飛快,逃也似地離開。
“哈哈哈哈哈~~~”
身後響起一陣放蕩的狂笑。
許攸的心裏宛如刀割。
他這一輩子,還沒有受到過如此侮辱。
出了濮陽。
許攸直奔渡口,乘船返回鄴城。
州牧府。
許攸嚎啕大哭,將自己的經歷,一股腦和盤托出:
“主公啊,那曹阿瞞實在是太可惡了。”
“我都已經上報了來意,而且揚言是替您來的。”
“可他倒好,甚至連見都沒見一面,便派人將某打出了東郡。”
“您瞧我的胳膊,每一塊好地兒,全都是淤青。”
展示完胳膊,許攸又指着自己的半張臉,可憐兮兮道:
“還有我的這半張臉,都已經腫起來了。”
“醫匠說非得半旬,纔有可能康復如初。”
“還有的小腹、後背、屁股,全都有傷!”
“嗚嗚嗚嗚~~~”
許攸哭得像個淚人,將委屈全都宣泄出來:
“主公,您可得替在下做主啊!”
“那曹阿瞞擺明了要替劉岱鎮守東郡。”
“您可千萬不能客氣,務必要將曹操斬首。”
“否則,難消我心頭之恨啊!”
上首袁紹同樣一臉憤怒。
許攸作爲自己的使者,卻被曹操給打了。
這是在打許攸嘛?
這分明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啊!
袁紹何人?
四世三公,雄踞冀州。
尋常人在他面前,都是卑躬屈膝。
可曹操倒好,不過是個跟屁蟲而已,佔了東郡,到還成精了。
居然跟自己叫板,甚至還打了自己的使臣!
“雜碎!”
袁紹下意識握緊了雙拳,心頭的怒火騰得燃燒起來,直撲嗓子眼裏:“曹阿瞞,你簡直欺人太甚,別以爲入駐了東郡,便能跟我平起平坐。”
“哼!”
一聲怒哼。
袁紹啪的拍案而起,雙眸中的怒火,宛如利劍般,飆射而出:“勞資非砸碎你不可!”
“淳于瓊何在?”
袁紹犀利的目光掃過衆人。
“末將在。”
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,橫出一步。
袁紹深吸口氣,目光落在男子身上,鏗鏘言道:
“你速速率領兵馬,對黑山軍施壓。”
“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將其攆入東郡。”
“我倒要瞧瞧。”
說到這裏,袁紹雙拳緊握,滿嘴鋼牙緊咬,發出咯咯的磨牙聲,一副憤怒到極致的表情:
“他曹阿瞞手裏那點兵馬,焉能禁得住數十萬黑山軍的進攻!”
淳于瓊欠身拱手道:
“末將領命。”
袁紹扭頭望向郭圖:
“公則。”
郭圖一揖:
“在。”
袁紹吩咐道:
“流言的事情,便交給你來做。”
郭圖脣角微揚起個弧度:
“主公放心,此事交給在下便是。”
袁紹點點頭:
“嗯!”
跟着,沮授橫出一步:
“主公,曹操如此這般。”
“明顯是在向劉岱表明心跡。”
“我想咱們也應該稍作牽制,爲黑山軍進攻東郡,創造最好的條件。”
袁紹濃眉微蹙,呼出一口濁氣:
“怎麼,公與莫非又有妙計了?”
沮授急忙搖頭擺手,輕聲道:
“不是妙計,只是一拙計而已。”
“那曹操可以將子遠打出東郡。”
“但是張邈、袁遺等人,卻是未必。”
“只要主公派人去聯絡一二。”
“我想劉岱必無暇兼顧曹操,只能任由其自生自滅了。”
袁遺是袁家人。
張邈也算是袁氏的門生故吏。
這一點,袁紹還是有些把握的。
他緩緩點頭,深以爲然地道:
“好!就這麼辦!”
“我倒要瞧瞧,曹操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