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今天。
從各種新奇農具開始，還有水利灌溉器械，再到曹操的軍營，奇怪的陣法，以及強悍的武將比武。
他整個人心裏就沒有一刻是好過的。
作爲一個謀士，他自然清楚，這些東西全都是機密中的機密。
但是......
曹操就這麼讓他隨意觀賞，而且還給他從旁解說。
尤其是鴛鴦陣的強悍，更是驚詫的許攸越發的心慌，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。
曹操爲什麼要這麼做？
故意把機密暴露給自己，然後炫耀一番，再將自己殺掉？
還是......
強迫自己留下來，侍奉他當主公？
如果是第二種，許攸勉強還是可以接受的。
畢竟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。
如今曹操雖然實力不行，但卻依舊可以在二袁之間如魚得水。
可一旦他發展起來，恐怕別說是袁紹、袁術，就算是兩個人加起來，都未必是他的對手。
尤其是曹操有如此先進的農具，還有水利灌溉設備。
證明對方明白糧草的重要性。
可能，正是這次急需糧草，才讓曹操如此的重視。
亂世之中，實力纔是王道！
兵馬、錢糧、賦稅！
這三者中最重要的便是錢糧。
因爲有了錢糧，兵馬也會有，賦稅不會少。
曹操的確有梟雄之姿。
這可完全不是袁紹能比的。
畢竟，許攸非常清楚，雖然袁紹佔領冀州，但因爲是竊取，加之有外敵入侵，實際上袁紹的根基非常淺薄，他是在冀州士族的支持下，才能坐穩冀州牧。
可是......
士族這種玩意兒，素來是唯利是圖。
你現在是四世三公的袁紹，名聲非常好，兵馬非常多。
支持你，自然沒有問題。
可如果你一旦敗勢了，他們會立刻拋棄你，甚至反過來狠狠得踩你幾腳，挖你的心，喫你的肝，還把你的屍體獻給新的主人。
呼~~~
想到這裏。
許攸翻了個身，長出口氣。
在他看來，曹操更加務實，袁紹更重名聲。
兩者相較，孰優孰劣，可見一斑。
不過......
審配這小子的計策夠毒。
曹操能不能扛得過這一波長達兩年以上的制衡，還是個未知數。
如果他真的可以熬過去，或許將來把二袁踩在腳下，還是極有可能的。
......
一整夜。
許攸想了很多。
想到完全睡不着覺。
不知不覺中，就已經到了第二天清晨。
篤！篤！篤！
敲門聲響起：
“尊使可起來了？”
“進來吧。”
吱呀~~
門被推開。
侍衛拱手抱拳：“尊使，我家主公請你過去一敘。”
許攸長長呼出一口濁氣：“該來的總歸會來，反正避不掉，那就走吧。”
大手一揮。
許攸跟着侍衛一路趕往議政殿旁的會客廳。
曹操等人果然已經恭候，許攸疾步上殿，欠身拱手。
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，便見曹操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，反而笑着道：
“子遠坐吧，咱們坐下聊。”
“好。”
許攸不得已，只能落座。
“孟德~~~”
“別急，等個人。”
曹操擺手打斷，只是一個勁兒的提醒他：“喝茶。”
一盞接着一盞，約莫喝了三、五盞茶。
忽然。
一個放浪形骸之人趕來會客廳。
許攸認得此人。
正是此前在袁紹帳下的郭嘉。
這小子不受袁紹待見，被王昊挖到了曹操麾下。
只是不曾想，居然在曹操這裏受到了重用。
“奉孝，事情可辦妥了？”
“嗯，辦妥了。”
“那就拿給子遠瞧瞧吧。”
“好。”
郭嘉扭頭望向許攸，綻出一抹淡笑，然後緩步上前，從袖口中拿出一枚玉佩：“子遠仔細瞧瞧，這枚玉佩眼熟嘛？”
“這是......”
許攸頓時一個愣怔，指着玉佩道：“這是我那孩兒身上的玉佩？”
郭嘉淡笑着點了點頭：“嗯，子遠好眼力，正是令郎身上的玉佩，我負責組建情報體系，目前已經在鄴城安插了不少人，這枚玉佩就是昨日從令郎身上拿到的。”
“你......”
許攸感受到一股濃濃的威脅氣息：“你們想要幹什麼？”
郭嘉淡然一笑：“子遠，你應該清楚，我們沒有惡意，只要你乖乖配合，我保證令郎非常安全，不會有任何事情。”
“況且，昨日我東郡的情況，你也應該看到了，雖然目前我家主公實力不如二袁，但在未來，不出兩年，必定可以跟袁紹、袁術平起平坐。”
“你現在投靠我家主公，還來得及，別等到我家主公雄踞天下，實力完全超過二袁，到那個時候，你可就不如現在值錢了。”
“我想......”
郭嘉倒也不客氣：“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。”
許攸嚥了口口水，心慌到了極點：“你們就這樣拉攏我？孟德，你如此手段，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，我若是不降，你就殺了他們？”
曹操搖了搖頭：“殺他們作甚？我直接殺你，不正好？”
許攸更加不理解了：“那你要挾他們作甚？有什麼手段，衝我來，不好嗎？”
郭嘉接過話茬：“因爲，我們不僅要招攬你，還需要你做一個非常困難的事情，沒有點強制措施，就怕你不配合，得罪之處，還望海涵。”
“什麼事情？”
許攸頓時愣怔，感覺那張巨大的陰謀網，終於要露出原型了：“爾等居然要拿我的親人威脅我？”
郭嘉倒也沒有遮掩，直接言道：“我剛纔說過了，目前我負責情報體系的搭建，雖然在鄴城已經安插了不少人，但沒有一個可以接觸到權力中心。”
“我們需要你做我們的刺奸，爲我們提供袁紹近期的東西，兵力部署等具體情報，這項任務非常艱鉅，因此不得不想些別的手段。”
刺奸？
嘶~~~
許攸不禁倒抽一口涼氣，嚇得臉色驟變，心跳加劇。
原來，給自己看那麼多東西，無非是自己瞭解曹操的潛力，令他相信曹操未來可以完勝袁紹，加劇他投靠曹操的心理預期。
而其真正的目的。
卻是要讓自己做他們的刺奸，從內部獲取袁紹的各種情報，未來甚至還有各種事情，全都需要許攸來出面解決。
恁孃的！
這如意算盤打的，可真夠精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