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到滿帳文武躬身離開時,袁紹揮手示意許攸留下。
“喏。”
許攸候在一旁,心中暗喜。
看來最近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,袁紹對自己還是非常信任的。
仔細想想倒也正常,從雒陽時期,自己便跟着袁紹,給他辦了那麼多事情,這傢伙憑什麼不相信自己,沒理由啊!
從某種意義上說。
自己甚至要比郭圖、荀諶,還要得袁紹的信任。
畢竟,自己可是跟曹操、袁紹一起玩到大的,當年三人一起逛青樓的事情,現在想起來都讓人捧腹狂笑。
這份情誼......
特麼,誰能比得了?
待到文武離開時,許攸這才湊上前來:“不知主公有何事?”
袁紹深吸口氣,又緩緩呼出,皺眉言道:“子遠啊,你說那麴義是否可用?”
許攸脣角微揚起個弧度:“主公,此事在下可不敢替您做決定,您纔是人主,是否啓用麴義,您當自己決定。”
“這一點我自然知曉。”
“不過......”
袁紹淡然一笑,非常享受許攸的馬屁:“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,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際,麴義這人也的確有些本事。”
“這樣啊~~”
許攸知道袁紹已經動搖,沒有以前那麼堅決。
如果繼續勸諫袁紹不能啓用麴義,可能會適得其反,引起懷疑。
沒辦法。
許攸太清楚袁紹的脾氣了。
對付袁紹,就必須要順毛捋,纔可能將其說服:“其實主公已有決定,又何必難爲在下。”
“哦?”
袁紹皺了皺眉,輕聲道:“莫非你依舊認定麴義不可用?”
許攸拱手:“單論能力,在下贊同正南提議,麴義此人確有能力對付白馬義從,但從其性情考慮,以及過往經歷而言,此人於主公,太過危險。”
“主公~~”
許攸懇切地道:“爲將者,能力只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忠誠,您啓用麴義,或在於應對公孫瓚的白馬義從,但也定要做好其掌權後的應對舉措。”
“嗯,有道理。”
袁紹捏着頜下一縷山羊鬍,長出口氣:“麴義此人背叛過韓馥,又與我結盟,反覆無常,驕狂至極,能力雖強,但不得不防。”
“這一點。”
袁紹擡眸望向許攸:“子遠提醒得很好,我記住了。”
許攸一揖:“在下豈敢反對主公啓用麴義,但身爲下屬,仍要提醒主公,邊陲之人素來沒什麼禮教約束,忠義二字,與其略顯淡薄。”
不論是大漢的涼州、幷州,還是幽州,全都是邊陲之地。
尤其是涼州,朝廷近百年幾乎都在這裏有戰爭。
這些涼州籍的武將,總是投降而復叛,投降而復叛,彷彿背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。
尤其是韓遂,當年涼州之亂,他便背叛了一次,後來殺了北宮伯玉,才成功得到了朝廷的諒解,沒想到中原大亂時,這小子又開始割據,不聽調遣了。
麴義正是涼州人氏。
極巧不巧的,在冀州時,就跟韓馥尿不到一個壺裏,說背叛就背叛,一點猶豫都沒有。
韓馥這樣的性格尚且不能相容,又何況是袁紹呢?
袁紹正是因爲這一點,才遲遲沒有啓用麴義。
狼崽子永遠是狼崽子。
即便暫時收起了尾巴,閉上了嘴巴,依舊是狼崽子。
但有機會,獸性爆發,反手便可弒主傷人。
在袁紹的眼裏,麴義便是條狼,一條嗷嗷叫的野狼。
能力絕對沒有問題,可一旦張牙舞爪起來,是會威脅到主人的存在。
用?
不用?
袁紹的確要好生斟酌。
長出口氣,袁紹擺手示意許攸離開:“行了,我已明白,子遠自去便是。”
許攸頷首點頭:“喏。”
出了軍帳。
迎面正好撞上審配。
審配面帶微笑,卻笑裏藏刀地問:“子遠,主公是否與你聊了麴義?”
許攸倒也沒有遮掩,點點頭:“聊了啊,怎麼了?”
“哦?”
審配沒有想到,許攸是個坦蕩之人,竟如實回答了:“那你如何作答?”
許攸沒好氣地瞥了眼審配:“你問我作甚,直接問主公不是更好?”
審配自然清楚,袁紹對自己的信任,遠不如許攸:“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,剩下的只能交給主公決定,如果繼續說下去,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。”
許攸淡笑:“正南啊,你這廝害我一次不夠,還想害第二次?”
“豈敢~~”
審配嘆口氣:“我審配是爲大局考慮,否則是不會冒險舉薦麴義的,如今咱們軍中,恐怕也只有麴義有此能力,戰敗白馬義從。”
“的確有可能。”
許攸一直沒有正面回答審配的問題。
很明顯。
審配是在套自己的話。
許攸朦朧表示,是對自己的保護,這樣能更得袁紹信任。
審配略顯尷尬地搖了搖頭:“子遠,你深得主公信賴,如果能勸諫一二,主公自會啓用麴義,如此一來,咱們戰敗公孫,指日可待。”
“這與我何干?”
許攸趕忙撤離審配三步遠,哂然道:“正南,這是你的建議,千萬不要牽扯上我,我可不想陷入你們的爭鬥中,咱們再會。”
旋即。
許攸拱手一禮,逃也似地離開。
審配怒火噌得竄到了嗓子眼裏,望着許攸逃離的背影,濃眉驟擰:“哼!只知道明哲保身的傢伙,真不知道主公爲何會親近你這廝!”
“該死!”
審配長出口氣,心中暗道:“冀州一脈只剩我與元皓,郭圖這廝又緊咬着我不放,這袁紹名聲雖然響亮,但內部魚龍混雜,實在令人作嘔!”
正當審配在帳外自怨自艾時。
忽然。
從帳中走出傳令兵。
審配急忙攔住,揖了一揖道:“敢問,主公可有什麼命令下達?”
傳令兵倒也沒有隱瞞:“主公召見麴義,說有重要事情相商。”
審配大喜,哦的一聲驚詫:“主公答應召見麴義了?”
傳令兵點點頭:“嗯。”
審配:“太好了。”
呼~~~
他長出口氣,心中知道自己錯怪許攸了。
這小子應該是替麴義說了好話,否則主公不會答應召見麴義。
“哼~~”
輕哼一聲,審配暗鬆口氣:“怪不得主公會喜歡許攸,這小子還真是圓滑得很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