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曠野的低窪處。
周倉正端坐其中,閉目養神。
想着這半年來的潛伏,就快要結束了。
青州黃巾即將與他們一般,迎來全新的生活,周倉內心便無比興奮。
他心念着曹操能夠當上兗州牧,因爲只有這樣,才能真正接受得了這百萬黃巾。
人人視百萬黃巾爲累贅,爲厄運,只有曹操敢於接受他們。
周倉感激之至!
這是他願意潛入黃巾半年的理由。
“可有消息了?”
周倉睜開眼睛,擡頭望去。
“嗯。”
士兵急匆匆上前:“這是最新的情報。”
旋即。
士兵把錦囊遞給周倉。
周倉緩緩打開帛書,上面畫着一個名單,然後拿紅筆打着個大大的x。
意思很簡單。
名單上的人,全部誅殺,一個不剩。
沒辦法。
周倉不識字。
郭嘉只能以特殊符號傳遞情報。
這是半年來以來,倆人形成的某種默契,專屬於倆人之間的暗號,沒有人能夠看得懂。
看到情報的內容後,周倉懸着的心,終於放下來。
他長舒口氣,扭頭望向身旁士兵:“弟兄們,軍師命令咱們誅殺袁紹的刺奸,把這夥賊子全部剷除,想來主公已經當上兗州牧了,咱們的好日子即將來到。”
“我盼這一天,已經足足半年了。”
“好想念兗州的麥餅!”
“我家的田也不知豐收了多少。”
“終於要結束了。”
“將軍,你下令吧。”
“對,下令吧!”
“......”
周倉同樣滿懷激動,肯定地點點頭:“好!既如此,咱們按照此前的分配,是誰盯着的刺奸,誰自己解決,我去解決他們的頭兒。”
“將軍。”
士兵開口道:“咱們貿然行事,會不會引起管亥的懷疑?”
周倉自信滿滿道:“放心,如今渠帥最信任的,便是周某,這件事情發生後,他一定會讓我來調查,到時候還能順便把他們是袁紹刺奸的事情抖出去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
衆人點點頭:“將軍英明。”
“行動。”
周倉鏗鏘下令。
“喏。”
衆人再次拱手。
*****
青州黃巾大營。
中軍,大帳。
一個粗獷的漢子正在地圖跟前端詳。
他皺着眉,沉吟良久。
雖然,在兵力上,他們佔據絕對的優勢,但在裝備、訓練素質等方面,卻差之甚遠。
此前起義的時候,他們就已經喫過一次虧。
這一次,是爲了生存,絕對不能重蹈覆轍。
他叫管亥!
青州黃巾軍的頭領。
此前,曾是張角麾下的大將。
廣宗一戰落敗後,他便遁逃到了清河,一路潛入了青州,因爲出色的勇力,逐漸成爲青州黃巾的中堅力量,直到青州黃巾渠帥戰死,他才取而代之,成爲青州黃巾渠帥。
而他率領的青州黃巾,有且僅有一個目的。
那便是求生!
可惜......
這一次的對手是曹操,那個曾經在高唐縣南戰敗過他們的傢伙。
管亥長出口氣,皺着眉,不知該如何應對。
正在這時。
帳外響起悠悠一聲傳報:
“報~~~”
但見,一個士兵急匆匆入帳,欠身拱手道:“渠帥,大事不好了。”
管亥皺着眉,急問:“可是兗州方向有動靜?”
“不是!”
士兵搖了搖頭:“弟兄們發現了不少屍體。”
嘶~~
管亥不禁倒抽一口涼氣:“屍體?”
士兵點點頭:“嗯。”
“可有敵人滲透?”
“不太清楚。”
士兵皺着眉,搖頭言道:“咱們的明暗哨,沒有發現任何動靜,但巡邏兵卻發現了不少屍體,而且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。”
管亥忽然意識到不妙。
在自家營地裏,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?
難不成......
這些傢伙早已經潛伏進來了?
這夥黃巾成分非常複雜,是由冀州、青州黃巾組成。
在不斷的流亡途中,變得越來越龐大。
在這種情況下,別人想要滲透進來,真的非常容易。
而且,管亥自己也有一種感覺,發展到現在這種程度,背後似乎有一股力量,在默默的推動着,雖然到現在,他還不知道是什麼力量。
“速去把周倉喊來。”
管亥深吸口氣,當即吩咐道。
“喏。”
士兵拱手離開。
管亥作爲冀州黃巾,流亡至此。
他是張角身旁的悍將。
而周倉則是張寶身旁的悍將。
從某種意義上而言,管亥對於周倉更加親近一些。
因此,不管發生什麼事情,管亥總是喜歡跟周倉詳談。
沒一會兒。
周倉來到中軍大帳:“渠帥喚某,所謂何事?”
管亥招手,示意管亥上前:“你且過來。”
周倉一拱手:“渠帥。”
“是這樣的。”
管亥皺着眉,吩咐道:“適才巡邏兵發現營地附近多了很多屍體,我怕已經有賊子混入了咱們的隊伍,你速速調查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
周倉暗鬆口氣。
果然。
這件事情交給了自己。
他正要轉身離開時,卻又停下腳步,回頭道:“渠帥,您當真要殺入兗州嘛?我可聽說兗州東郡的曹操,收編了十萬黑山軍,目前他們日子過的不錯。”
“這一點,我豈能不知。”
“但是......”
話鋒鬥轉,管亥皺眉言道:“咱們足有百萬人口,一個小小的東郡根本吸納不了,除非曹操當上兗州牧,否則咱們就只能殺入兗州,我總不能不顧弟兄們的死活吧。”
“這......”
周倉知道管亥是一個負責任的主將。
但他總不能現在就暴露身份,這樣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,一切還需要聽從上面的指揮纔行,只要郭嘉一聲令下,他絕對會主動勸降。
“末將明白。”
周倉頷首點頭:“渠帥,如果曹操當真做了兗州牧,您會爲了太平道百萬信徒,無條件投降曹操嘛?哪怕面臨着隊伍被拆散?”
“哼!”
輕哼一聲,管亥不以爲意地道:“自從大賢良師去世以後,太平道就已經死了,我早已沒有了當初的信念。”
“現在,我唯一擔心的,就是這幫弟兄們的生計,前任渠帥去世的時候,便跟我說過,太平道已死,但弟兄們得活!”
“我管亥!”
管亥雙目炯炯地凝視着周倉:“永遠忘不了當初的一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