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姝半夢半醒之間,總聽得外間吵吵鬧鬧,但終究是身體虛弱了些,有些醒不來。
一陣冷風襲來,被子被掀開,她被人猛地從牀上拽起來,擲到地上,才恍惚睜了眼。
這是怎麼了?陳府被抄家了麼?
“陳盈姝,我的倩兒都下落不明瞭,你還有臉在這兒睡大覺?爲什麼下落不明的不是你!啊?”
面前的沈氏面色瘋狂,捏着她的臂膀,用最狠的勁兒,說出的話也難聽,盈姝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做夢。
虛弱道:“二嬸!你怎麼了?”
沈氏抓起她往地上撞。
“我怎麼了?我要你還我的倩兒!”
盈姝喫痛,才驚覺這不是夢,而是現實。
“二嬸,盈倩怎麼了?”她的話斷斷續續淹沒在沈氏的罵聲中。
綺紅去西院請老夫人,綺羅去請陳頤,林氏根本拉不住癲狂的沈氏。
“救人啦!”
房外幾個丫鬟看着,只覺這二夫人怎麼和二娘子打起來了,一邊是自己院的主子,一邊是陳府現在的當家,着實兩難!
片刻,小張氏帶着人進來,纔有丫鬟拉住了沈氏,將盈姝解救出來!
小張氏見盈姝手臂上被抓出血痕,面色慘白,好生可憐,忙將人扶上牀去,讓人去請大夫來!
又見房外站了一圈看着的丫鬟婆子,不免氣憤!
“還愣着幹嘛?把這些雜碎,給我拖出去打!”
陳老夫人和陳頤等人趕來,就見院內求饒聲,哀嚎聲此起彼伏!
“怎麼回事?”
“處置一羣不長眼睛的奴才而已!”
陳老夫人知她日常沒有好臉色,走進屋內看盈姝躺在牀上,人昏着,不好再多指責。
“今日這事鬧成這樣,盈姝和老二家的都有過錯。眼下兩人都不清醒,待以後再細問!”
小張氏聽陳老夫人的話覺得隔應。
“母親,這事我倒是沒看出來盈姝有何過錯。二弟妹在您院裏罵人,又到這海棠居來打人!怎的在你那兒,過錯都要平攤嗎?”
陳老夫人狠狠一杵柺杖。
“盈倩的失蹤她脫的了關係?若不是她,老二家的會這樣?”
“這話我就不懂了,三姐兒自己離家怎麼還怪到盈姝身上!若真像表姑娘說的那樣,跑的該是盈姝,而不是她盈倩!”
沈氏笑罵:“我的倩兒纔不會做那種事,不是你們害她,她怎麼會捨得離開我!”
陳頤上前看了看盈姝,額頭上有一團青黑,婢子正在輕輕擦拭手臂的抓痕,臉色頓時沉下來!
轉身看向還在撒潑的沈氏和一臉爲難的陳老夫人,怒喊:“沈芝!”
沈氏被這陌生的語氣嚇了一跳,立在那兒不動了!
“你這個潑婦!嫁到我陳家來,屢次惹事生非,我看在你是我弟媳的份上,何曾爲難苛責你!如今你裝瘋闖到我女兒臥室中來傷她,你是當我陳頤死了不成?”
陳頤向來溫和,從未說過這般重話,不僅把沈氏罵的愣在那兒,就連陳老夫人和小張氏也是喫驚不已!
反應過來的沈氏,兩眼一瞪,眼淚水已經倒出來了,她大喊大叫:“沒天理啊,大伯欺負弟媳!當我孃家無人呢!”
陳頤氣急,笑道:“你既然覺得我陳家苛待你,那好!等陳鵬回來,我們就商量看看,看他是願意分家,還是休了你!”
這話一出,沈氏淚也不流了,一下子跳起來!
“休了我?我做錯什麼,你們敢提休我?我要把你們陳家告到府尹那去,讓他好好評評理,看你還想晉升?做夢!”
正在此時,一個人從外間衝了進來,一巴掌扇在了沈氏臉上!
“說休你就休你,你個毒婦!不事公婆,不教子女,不尊兄長,不疼子侄,留你做甚!”
卻是被催回來的陳鵬,一路上聽了沈氏的事蹟,已經是氣急攻心,到海棠居門口聽她拿陳家前途威脅,火冒三丈!
沈氏被打的愣在那兒,反應過來,嚎啕大哭起來!
一旁的陳老夫人扶着額頭,感覺真是一團糟!往日她縱容沈氏和陳蘭,先有陳蘭不疼盈玥,後有盈倩離家,如今沈氏又迫害起盈姝來,算起來哪是她們的錯,是自己掌家不嚴!
如今,陳頤雖說是在說沈氏,可話裏話外說的可是他這個母親呢!
“夠了夠了!”陳老夫人拄着柺杖!
“都是我老婆子的錯,你們也別分家別休妻了,把我老婆子送回老家,這個家就太平了!”
陳鵬和陳頤立時跪在那兒,只道是小輩惹老夫人心煩,老夫人不要丟下才好!
陳鵬哭道:“母親別和她一般見識,盈倩那兒我會找人去尋!”
陳頤也道:“母親切莫說要回老家去的氣話,陳家離了你,那就散了,哪兒還是個家呢!”
陳老夫人擺擺手,頗有些疲倦。
鬧了這一場,沈氏是徹底安靜下來,被人帶走時一句話也沒說!
衆人見着事情已經了了,熱鬧沒看到,悻悻的往屋外走!
陳頤復又去看盈姝,見她脆弱的樣子,心裏頗有些悔恨,他這個父親往日確實忽略了她,若不是今日之事,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家裏過的竟是這種日子!
上一次盈姝被罰跪,老夫人只說是調教,如今想來自己確實失職,若說對老夫人沒有責怪,那自然是違心的!
想想偌大一個陳家,靠着自己支撐,自己的嫡長女卻被人從牀上拉下來欺負,心中越發沉重起來!
難得撫了撫盈姝的額頭,問道:“可還疼?”
盈姝答:“多謝父親關心,不疼了!”
她語氣還是冷冷的,不見熱絡。
他收回手,打量一下四周,見房裏裝扮器物倒是齊全,鬆了口氣,安排她的貼身丫頭。
“你們往日要把女郎護着些,倘若再發生這等事,要立刻報給我!”
琦紅琦蘿忙應是,陳頤又囑咐林氏小心上藥,千萬別留疤,纔出了海棠居!
盈姝只覺得頭更疼了,一晃就疼,林氏拿了膏子正小心給她敷着,藥膏沁進肌膚,如同傷口上撒了鹽,她長長吸了口冷氣,只覺陳家果然如趙謹言說的那般,糟糕透了!
可若說裴知節帶走了盈倩,那她也是萬萬不信的!
林氏不忿,“二夫人倒像是不知道自己女兒脾性似的,把氣往你身上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