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,陳盈姝擰了帕子過來,“我給你擦擦,若是不小心弄疼了你,你且忍忍。”
趙謹言看她面紅欲燃,不想他難堪,側開眼去不看她,陳盈姝果然自在了些。
被子掀開,去解他的衣服,之前也幫着換了,今日卻覺得格外艱難,好不容易解開,帕子卻早冷了,放上去,那人一抖。
盈姝忙重新絞了帕子,快速擦拭他的身體和臂膀,總算是將上半身清理好了。
她長舒了一口氣,目光在他下身掃了一眼,停住了動作。
趙謹言道:“你絞了帕子,我自己來。”
她如蒙大赦,快速將帕子遞給他,可卻忽略了他眼底的得意。
盈姝轉過身去,聽到趙謹言喫力的聲音,想着他不算太無恥。
片刻後,聽到趙謹言說“好了”,她才轉身過去,趙謹言躺在牀上,捂着手臂,一臉痛苦。
她忙上前查看,“怎麼了?扯着傷口了?”
下一瞬,就被拉入懷裏,那個本來動彈不得的男人一個翻身,便趴/到了她的上方。
陳盈姝喫驚,“你,你可以動了?”
趙謹言啞聲道:“嗯,多虧了你。”
說完他在陳盈姝一臉震驚的目光中,覆上她的脣,片刻後,帳內傳來叫罵聲。
“你幹嘛!”
“別亂動。”他緩聲道。
“你起開!”
“啊……你踢到我傷口了。”他吸了口氣,趁着女郎鬆懈的空檔,扯過被子,蓋住兩人。
被子起/起/伏/伏,帕子被丟了出來,衣/服被丟了出來,一隻玉手伸了出來,很快又被抓了回去。
“趙謹言,你混蛋!”
“小聲些,外面有人的。”
“唔……”
聲音漸漸小了下去,偶爾傳來壓低的喘/聲和悶/哼,淹沒在冬夜的北風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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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入十二月,戰事越發膠着。
封常清自以爲是,低估了安祿山的叛軍,六萬大軍自虎牢關首戰失利開始,一路退到距洛陽不過兩百里的葵園,而叛軍留在范陽的兩萬兵馬還在逐漸蠶食着平原等地。
趙謹言養好了傷,準備趕往平原等地,就聽得叛軍已經快攻到洛陽,這着實讓所有人始料未及。
還知道,封常清可是實打實在軍隊摸爬滾打數年的名將,先後攻破小勃律國和大勃律國,更是同高仙芝在與吐蕃和大食的戰爭中屢立奇功,眼下居然被叛軍追着打?
這日夜,高仙芝愁着眉,眼下他面臨兩難,要麼死守陝郡,要麼出兵支援洛陽,可陝郡是最後一道防線,一旦支援洛陽失敗,等於是大開門戶,讓叛軍長驅直入。
趙謹言道:“若是葵園再敗,洛陽難守,洛陽失陷,大唐便沒了東京,民心盡失,不若我帶兵先往洛陽支援?”
眼下陝郡有十二萬兵馬,趙謹言欲帶兩萬兵馬前去,或可緩洛陽之危。
可沒等二人敲定,長安那邊竟派了監軍來。
監軍邊令誠,手持玄宗皇帝的旨意,下令封常清死守洛陽,高仙芝駐守陝郡,不可輕舉妄動,洛陽雖重要,可更要緊的是護住長安的安全!
封常清帶着殘軍往陝郡而來,叛軍窮追不捨。
這日,陽光難得的濃烈,張狂的叛軍追至陝郡城外十里,揚言要攻破陝郡。
沒等他們開始攻城,城裏出來迎出來一支輕騎,帶頭的是名年輕的將領。
叛軍老將李立節拍了拍胯下駿馬,大喝道:“唐軍是沒人了嗎?派了個毛都沒齊的人出來應戰?你可知你爺爺我是誰?”
叛軍頓時一片嬉笑,自范陽起兵至今,未經一役敗仗,志氣空前!
“戰無不勝!”
“戰無不勝!”
反觀唐軍,剛剛經歷了敗軍逃竄入城,皆默不作聲。
李立節見對方不說話,以爲唐軍怕了他,不過是在拖延時間,不想耽擱,大笑道:“小子,不管你是自願的,還是被推出來擋刀的,受死吧!”
沒等他話說完,那小將軍卻已經一躍而起,拉弓射箭一氣呵成,李立節正待嘲諷,自己離他兩百米,早出了射程範圍……他笑意未收,那箭已至面門,霎時扎進了他的左眼。
一聲驚呼,叛軍便看見主將受傷,李立節捧着眼睛,難以置信。
趙謹言卻懊惱沒能一箭要了他的命,終究是臂傷未愈,“誅殺叛軍!”
隨着他一聲令下,兩萬唐軍朝着叛軍衝過去,叛軍剛經歷了數日攻城,已經疲累,本就憑着士氣衝到此處,可刀兵未起,主將先傷,已經生了愜意,對上恨意勃勃的唐軍,竟被壓着打。
正午的陽光照着陝郡城,血液凝固了黃沙,戰場上一片廝殺聲。
半個時辰後,趙謹言一劍挑開長槍,割破了叛軍將領李立節的喉嚨,隨着血液從喉管裏噴薄而出。
“主將被殺!”
“叛軍必敗!”
隨着號令響起,叛軍四顧一看,果然不見主將的蹤影,大驚,叫嚷着往回逃去。
趙謹言卻沒輕易放過,追出去十里遠,誅滅叛軍一萬多人,才返回陝郡。
這場戰役是唐軍抵禦叛軍來第一場勝利,大大鼓舞了唐軍的士氣!
陝郡城內,一片歡呼。
營帳裏,男人卸下鎧甲,裏面厚厚一層血污,盈姝聞着腥臭氣,直皺眉。
“怎麼,薰着你了?”趙謹言溫聲道。
盈姝搖頭,打量他裏面的衣服,果然在手臂處看到了血跡,“讓你別出戰,這下傷口又開裂了。”
女郎一臉嫌棄,可言語中卻忍不住的關切,趙謹言鬆弛下來,他不喜歡打仗,也不喜歡殺人,一場戰事下來他的精神遠比身體更累。
陳盈姝看他眉眼鬱結,粘着血跡,全然沒了往日清冷的模樣,拿了那麼帕子擦乾淨,纔去解他衣服給他上藥,“這兩日別動了,傷口再開裂,我可不管了。”
“那你動。”
他厚顏無恥,這是陳盈姝這幾日心裏想到形容趙謹言最多的一個詞。
見女郎不回話,他嘆了口氣,“聽你的。”
盈姝知道,若叛軍再攻城,他還是會去的,擦藥便擦的更精心,指望明日那傷口就合攏了最好。
他這邊衣服還沒穿上,帳外就傳來聲音,請他過主帳去議事,今日封常清進了城,這早在他預料中,近日戰事情勢不利,今夜怕遲遲迴不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