飄天文學 > 求榮 >第130章 傷勢嚴重
    他從大街上爬起來,不知道是何種力量支撐着他,他所在乎的人要麼死了要麼離他而去,這個世上,已沒有什麼能牽動他的心,唯有仇恨和不甘。

    他邁着步子,拖着那條傷腿,一步步往城門走,不遠處湯餅鋪子裏的幾個士兵倒沒注意,等其中一個看過來發現他居然站起來了,被馬拖行這麼久,還能站起來,果然骨頭硬。

    “讓我去好好教訓教訓他!”

    他吊兒郎當的拿着長槍,看着前面的男人一步步挪動,一槍抵到他腿上,果然他站不住摔下地去,可他還沒來得及笑,便感到脖頸一涼,霎時間溫熱的液體灌出來,他仰頭看去,幾個黑衣人扶起地上的男人,快速上馬,揚長而去。

    他正要呼喊,氣息涌上的一瞬,鮮血噴薄而出,身體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而鋪子裏的幾人還沒發現,等他們轉身打算看笑話時,只看到躺在地上的一人,幾人面面相覷,走近了一瞧,脖子只得一半皮掉着腦袋,眼睛瞪得大大的,死狀悽慘,再看向四周,那個瀕死的男人無影無蹤!

    “見鬼了!”

    “快報告將軍!”

    片刻後,朱雀大街上傳來馬蹄聲,一波接一波,搜查所有的巷道窄街,連着兩日,一無所獲,當然,此乃後話。

    此時的崔府,平靜下暗藏風波,當夜崔將軍以大不敬之罪治罪了府上不少奴僕侍衛,一時府上人人自危,對當夜之事諱莫如深。

    陳盈姝坐在銅鏡前,婢女珊兒正給她脫簪,早過了就寢的時辰,她今日卻遲遲未睡,在等什麼,她和崔乾佑都心知肚明。終於門外傳來問話聲,少頃,男人邁步進來,臉上一絲疲憊也無。

    “怎麼今日還不睡?”

    她轉頭面向他,問道:“我和那位趙公子究竟是什麼關係?”

    她的目光中多了些他看不懂的東西,他不確定她是想起來了還是探他的話,他接過珊兒手裏的木梳,想替她拆頭髮,可女郎卻躲開了。

    “崔乾佑,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?”

    她素來是溫柔乖巧的,失憶後從未喚過他名字,此刻,她卻在質問他。

    他收回手,“你和他就算有過什麼,那也已經過去了。”

    他分明清清楚楚,把這話說給陳盈姝聽,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呢?

    “可是你從沒提起過他!”

    女郎紅着眼,轉身欲走,卻被一把扯住,“我爲何要提起?我自然希望他不存在,消失得徹徹底底!”

    他向來不掩飾想殺一個人,可看到陳盈姝眼裏的驚恐,恍若回到靈寶西原上那一日,他霎時歇了心思。

    他鬆了手,緩聲道:“早點歇着。”

    陳盈姝沒待他走,便喊道:“你不要殺他。”

    崔乾佑應了,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你保證。”

    “我保證。”

    她卻一直望着他,眼裏是赤裸裸的懷疑,他補充道:“不殺他,否則我不得好死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盈姝,你早點睡吧!”

    他沒聽完她的話,便轉身出了房,暗夜裏眸光熠熠,彷彿藏了千軍萬馬,人還沒出府,便急不可耐喚人來,得知趙謹言此刻在朱雀大街。

    他冷笑一聲,取了長槍,奪了部下的馬便往大街上去,他崔乾佑從來不相信什麼誓言和保證,只知道不能留下任何威脅,至於所謂的因果報應,那便來找他好了。

    可沒等他趕到,底下的人來報,趙謹言消失了。

    消失了?又消失了?這長安的十二城門對他而言只是擺設嗎?還是說他崔乾佑手底下這羣人是擺設?

    他冷笑一聲,一槍刺穿那人的脖頸,長槍一轉,那人便倒在了地上,既然是無用的人,留着幹什麼?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幾日後,長安以西的小道上,幾匹駿馬緩緩行進,行到了一處溪水邊,幾人下馬將水囊灌滿,望向馬上的人,已經三日了,還是沒動靜,這可別是傷着頭了吧!若真是這樣,他們王爺那兒算不算交了差?

    “把水給我。”

    恍惚間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,幾人一愣,看了眼馬的人,他臉上盡是風沙,嘴角黑色的血跡還未清理,可聲音確確實實是從那兒傳來的。

    一個士兵將自己的水囊遞上去,他緩緩伸出一隻手,一整條手臂的骨頭都在顫動,眉頭緊緊皺起,可還是握不穩那水囊,眼看着水囊落到地上,水潑出來霎時便消失在黃沙地裏……

    他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,突然笑起來……

    他如今竟然成了一個廢人?

    一隻連水囊都握不住的手,如何還能拿得動劍?如何返回戰場?如何報仇?

    一旁的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,心情愈發沉重起來,“世子,當務之急是儘快追上王爺他們,等趕上了王爺自然有辦法找人替你醫治。”

    趙謹言冷笑道:“我這樣還能治嗎”

    “這世上有神醫聖手,自然能將世子的手恢復如初。”

    趙謹言目光一沉,既然放不下,那隻能拼力一試了。

    此時,正有一輛馬車自北往南而來,馬車青布爲幔,趕車的車把式中等身材,揮鞭的臂膀遒勁有力,一看便是個練家子。

    馬車後還跟着幾人,一身幹練的騎裝,訓練有素,倒像是哪個武將府的家眷出行,恰此時,馬車簾幕被撩開,探出個清麗臉盤來問道:“王叔,還有幾日路程?”

    趕車的人轉身過去,只覺被自家姑娘晃花了眼,笑道:“還有一日路程便到彭原,想來要趕上陛下他們,還得快馬加鞭幾日呢。”

    女子見了風便咳了起來,那叫王叔的連忙減緩了馬車的速度,“姑娘,趕緊進去歇着吧,這兒比不得長安,吸一口大半都是沙!”

    女子應了縮回車裏,只留了個縫隙瞧着馬車外的景色,大片黃色的沙地,低矮起伏的山坡,稀疏零星的樹叢……

    忽然,她看到幾匹健壯的馬,幾個身着黑衣的人騎在馬上,腰上挎着彎刀,上綴着一顆孔雀藍寶石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,這幾人來自南詔?

    她幼時跟着幾位表哥四處遊玩,曾去過一次南詔,至今手裏還收藏了一把小的彎刀,上面鑲嵌着各色寶石,沒想到會在這裏再見到,她不由得打量起那馬上的幾人來,其中一個一身褐色胡服,倒與另幾人不一樣……

    此時,正前方有一間茶竂,許多人便停下來喫一盞茶,給馬喂草,她也叫停了馬車,卻並未下車,侍衛端了一盞水來,茶湯清淡無味,她搖搖頭,掀起簾子的那一剎才發現那個男子格外眼熟,心思一轉,原來是趙謹言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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