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走到演播廳時,前方突然有個人影飛快地往他這邊跑來,扶住他的手臂:“你怎麼了?肚子不舒服?”

    晏言之聽出來是魏邢睿的聲音,心底好似本能地浮出一絲安然。

    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迴應,腦袋突然一陣劇痛襲來,人便暈了過去。

    “之之!”魏邢睿臉色大驚,急忙把晏言之抱起來往外跑。

    金從拐角處走出來,走幾步跟了上來:“魏少,他怎麼了?”

    魏邢睿扭頭回頭瞪他一眼,眼中盡是狠戾:“你最好祈禱之之不要有事。”

    金頓住腳步。

    他深刻意識到,這次他失職了。

    醫院裏充斥着濃郁的藥水味,魏邢睿焦急地坐在等候室裏,從小穩重的他很少會有這麼焦慮的情緒,而如今他卻控制不住自己。

    眼前突然出現一雙黑色戰地靴,魏邢睿倏地皺眉,緩緩擡頭。

    金一臉慚愧道:“魏少,對不起,這件事是我的失職,當時演播廳里人多眼雜,我擔心有人對你不利,就沒有跟着晏小少爺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微微眯起眼:“別跟我找藉口!”

    金道:“是,我調了節目組的監控,晏小少爺出事前,被晏子然帶進了一間化妝間,班祁也在那間化妝間裏面,晏小少爺進去了大約有5分鐘,班祁和晏子然先出來,幾分鐘後晏小少爺纔出來,然後就遇到了魏少您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雙手緊握成拳,厲聲道:“把監控拷一份拿給班彧,如果他不會教弟弟,我替他教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金轉身離去。

    突然想起了什麼,金折回來:“對了,魏少,節目組那邊讓我幫問,您還回不回去參賽?那邊還有三十分鐘才結束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下意識地看了眼對面ct室緊閉的門,沉聲道:“今天不過去了,讓他們幫我延後,我要等之之出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金動了動脣角,忍不住問,“魏少,您會不會對晏小少爺太好了?”

    魏邢睿眸底一沉:“怎麼,你有意見?”

    “不敢!”金後背肌肉一緊,“那我這就拿監控去找班大少爺。”

    幾分鐘後,一位年輕醫生拿了一張報告單走過來。

    魏邢睿忙起身,問:“怎麼樣?”

    “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,魏大少爺想先聽哪個?”說話的是這傢俬人醫院的院長嚴肅,也是魏邢睿的好友。

    魏邢睿當即拉下臉:“我沒心情跟你耗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,直接說。”

    “誒~”嚴肅嘆了聲,“你這人怎麼連玩笑都開不起,行吧,好消息就是病人沒什麼大礙,壞消息是我們查不出來他昏迷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皺眉:“怎麼會查不出來?”

    嚴肅聳了聳肩:“按照你的吩咐,我已經給他做了全套體檢,尤其重點給他檢查了腦部,什麼毛病都沒有。啊對了,他的腹部有些淤青,我估計他是被人打了,但這點程度的傷不至於讓人昏迷,要麼他就是在裝睡,不過折騰了這麼久都沒醒,也不像是睡着的樣子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點頭:“我知道了,他什麼時候能醒?”

    嚴肅遺憾地搖頭:“這我說不準,不如你進去守着吧,有什麼問題再叫我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不再多言,推門走進病房。

    病牀上的人兒睡得十分乖巧,胸口隨着呼吸而輕微的起伏着,而這陣起伏卻讓魏邢睿感到安心。

    這是活着的之之啊。

    這麼可愛的之之,前世他怎麼就沒能把他保護好呢?

    魏邢睿輕輕地坐在病牀邊,拿起晏言之的手,在他手背上輕輕落下一吻:“之之,對不起,真的對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可惜,睡着的晏言之毫無反應。

    晏言之做了一個夢,夢見自己從那間昏暗的小黑屋窗戶跳下去,身體穿過那棵大樹時,腦袋撞到了樹幹上,流了好多血。

    他用力地按住傷口,但怎麼也止不住血。

    他慌極了,很怕自己又要變傻,又要被魏邢睿娶回去,又要愛上魏邢睿,最後又要發生車禍死去。

    最可怕的是,他害怕的事情在夢中還是一一發生了。

    在安全氣囊彈出來的那一刻,晏言之猛地醒過來,呼吸變得沉重。

    掌心突然一緊,耳邊傳來男人着急的聲音:“做噩夢了?”

    接連的噩夢過於艮沉,晏言之廢了很大的勁兒才緩過神,但反射弧依然緩慢。

    看清魏邢睿的臉後,他把手從魏邢睿的掌心裏抽出來,別開臉看向別處:“不要隨便碰我。”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魏邢睿誠心致歉,“你現在感覺怎麼樣?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”

    晏言之倒沒什麼不舒服的,只是渾身乏力,腦子昏沉沉的,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,靈魂還在下墜。

    可他不想在魏邢睿面前軟弱。

    他撐着身體坐起來,彎腰時腹部傳來陣陣痛意,不禁皺起眉頭,倒吸了口氣。

    魏邢睿見狀,下意識地撩起了晏言之的衣襬,發現他腹部的腳印顏色又變深了一些。

    在晏言之發飆之前,魏邢睿及時把手收回,眸色卻沉了下來,擡頭問:“誰打的?”

    晏言之好笑道:“你問來做什麼?我告訴你,你會幫我打回去嗎?”

    “我會。”魏邢睿毫不猶豫道。

    晏言之怔了怔,魏邢睿的眼神過於堅定,說得好像真的一樣。

    他別開臉,雙手揪住自己的衣襬,同時把腳放下牀,作勢要穿鞋子走人。

    “醫藥費多少錢?我還給你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急忙扶住他的手臂:“慢點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你扶我!”晏言之嫌棄地推開他的手,想站起來,但鞋子怎麼也穿不進去。

    他有些氣惱,欲要蹲下去弄鞋子,魏邢睿卻先他一步蹲在地上,一隻手拿起他的腳,另一隻手抓住鞋子,輕輕地把鞋套在了他的腳上。

    晏言之怔住:“你,你這是做什麼?”

    就算只是把他當成白月光,幫穿鞋子這種事做得也太過了吧!

    魏邢睿沉聲道:“你腹部有傷,不方便下蹲,我幫你穿鞋子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,我自己來就可以了!”晏言之想把腳收回來,但他單腳站着實在不方便移動腳,只能任由魏邢睿捏着。

    穿好了這隻,魏邢睿又幫他穿上另一隻,最後還幫他綁上了鞋帶。

    晏言之安靜地低着頭,一臉不解地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的一舉一動。

    這些舉動,上輩子他時常爲魏邢睿做過。

    那時他從來沒有想過做這種事有多傻,眼前的魏邢睿看起來,真像個傻子。

    不管是認真的動作,還是專注的神情,傻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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