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言之不喜歡這種場合,也沒怎麼重視,隨便穿了一套舊t恤,背了個雙肩包就來了。
陳芳芝見他穿得如此失禮,馬上把他拉到角落:“言之,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,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?”
晏言之不以爲意:“不管什麼日子,都跟我這種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子沒關係。”
“言之,你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呢!”陳芳芝不滿道,“再怎麼說你也是晏家的親骨肉,是上了戶口本的,你就是晏家的人,媽的後半輩子就靠你了。”
晏言之看了她一眼,心知自己勸不住這個女人,便沒說什麼。
陳芳芝語重心長道:“今天是你爺爺八十大壽,我聽說他要宣佈一件很重要的事,說不定是分家產的事,你穿成這樣,你爺爺肯定會不高興,趁宴會還沒正式開始,你趕緊回家去換身像樣的衣服,也好在你爺爺面前留個好印象。”
晏言之不冷不熱道:“晏家十幾號正統繼承人,就算我把自己打扮成一隻花孔雀,那也還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花孔雀,根本入不了晏家人的眼,何必多此一舉。”
“言之、”
陳芳芝還想勸,被晏言之打斷。
“媽,你別說了,我不會換衣服,你想在爺爺面前刷好感就自己去,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。”
“唉~”陳芳芝長嘆一聲,眼中浮出淚光,,“我怎麼這麼命苦啊,別人家的孩子整天想着怎麼孝順父母,我生的兒子就只想着自己,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!”
晏言之眸底一沉,冷聲道:“當年你插足別人婚姻的時候,就該想到將來會生出一個孽障兒子,這就是你的報應!”
丟下話,晏言之轉身走了。
陳芳芝怔在原地:“哎喲,造孽啊……”
晏言之走到酒店二樓陽臺上,這個點壽宴還沒開始,陽臺上沒有其他人在,正好圖個清淨。
真希望壽宴快點開始,到時候只要他把那份放棄繼承權的協議書拿出來,就可以跟晏家徹底斷開。
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,他真心一刻也不想待。
這時候,走廊上有人走過來了。
那個人似乎在打電話:“沒你想的那麼複雜,我跟晏家的人打聽過了,那個私生子根本不受晏老爺子待見,只要我隨便拿個項目出來,晏老爺子絕對會把這個見不得人的外孫賣給我……”
晏言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。
他認得這個人的聲音,陳芳芝以前跟過的一個金主,名字不詳,但有個很響亮的綽號,人稱“海哥”,做高利貸生意發家的,就一徹頭徹尾的無良資丨本家。
前世陳芳芝死之前還跟海哥見過面,卻不知是她自己找的,還是被晏家的女人算計的。
那時陳芳芝和海哥在酒店裏被人抓丨奸丨在丨牀,這件事很快傳開,陳芳芝聲名狼藉,成了過街老鼠,沒多久就病逝了。
至於海哥是什麼下場,變傻後的晏言之並沒有關注過。
但晏言之記得很清楚,上輩子晏老爺子八十大壽並沒有邀請海哥,爲什麼這一世海哥會出現在這種地方?
此間海哥的聲音越來越近,最後停在了走廊上。
“還能是誰跟我說的,不就是陳芳芝那個瘋女人。”
“我跟你說,這女人真的瘋了,她男人不是快死了,她怕自己以後過得不好,二話不說就把兒子賣給了我,你猜纔多少錢?”
“要是成了嘛,嘿嘿~”海哥奸笑起來,“等我玩膩了,就把這個小騷貨送會所去,他這種類型的在我會所裏最受歡迎了,只要調教得好,一晚上賺幾萬塊都是低的……”
聽到這裏,晏言之的雙手抖得厲害,身體已然失去溫度。
原來是陳芳芝!
他的親生母親啊!
陳芳芝,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?!
你怎麼可以!
晏言之很想笑,可他笑不出來。
沒想到這一世他不傻了,命運會轉變成這樣子。
陳芳芝還是那個自私虛榮的陳芳芝,甚至不惜賣子求榮。
難怪當年要插足別人的婚姻,這個女人從來都不是個東西!
海哥打完電話後,抽了根菸就下去了。
晏言之從陽臺裏走出來,不管陳芳芝私下籤了什麼鬼協議,也不管海哥怎麼收拾陳芳芝,他絕對絕對不去當這個犧牲品。
當他回到宴會廳時,晏老爺子的壽宴已經開始了幾分鐘。
晏言之只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子,晏家並沒有給他安排顯眼的專座,而是讓他自由落座。
餘光瞥見陳芳芝在對自己招手:“言之,坐這邊!”
晏言之的視線只是粗略地掃了眼陳芳芝,定格在坐在陳芳芝旁邊的海哥身上。
只見海哥衝他這邊拋了個媚眼,那一臉油相,險些沒把他噁心吐。
晏言之抖掉一身雞皮疙瘩,急忙找了個座位坐下來。
坐下後他才發現,這一桌坐的都不是普通人,而是魏家來的,也包括魏邢睿的母親魏夫人在內。
“這不是晏家的私生子嗎?他怎麼敢坐在這兒?”
“沒錯,他也不想想那個位置是給誰留的!”
魏夫人黑着臉道:“你就是晏家的前兩年才接回來的私生子吧,那是我兒子的座位,你去別的地方坐吧。”
“抱歉。”晏言之慾要起身,肩膀突然被人按住。
他回頭看了眼,是魏邢睿。
如果是上輩子,晏言之肯定會很高興的以爲自己遇到了救星,然而這輩子他早就看清了魏邢睿的真面目。
這一屋子的人,包括魏邢睿在內,全都是豺狼虎豹,沒有一個人真心對他好,也沒有一個人希望他過得好。
“你就坐這裏,不用換座位。”魏邢睿開口道,語氣難得溫柔。
晏言之卻堅持站了起來:“我不喜歡佔別人的位置,你自己坐吧。”
丟下話,晏言之轉身走開。
魏夫人不悅道:“什麼玩意兒?一個私生子也敢給客人甩臉色,一點教養也沒有。”
“可不是嘛,敢問這海市誰敢給咱們魏家甩臉色啊,晏家還真是什麼都有!”
“邢睿,你別站着了,快坐下來吧!”
魏邢睿居高臨下地看了看別人,接着看了眼自己的母親,沉聲道:“你們以爲自己高人一等。”
頓了下,他的目光逐一掃過這桌族人:“就沒人看出來,他根本不屑跟你們這些虛僞的人坐一起?”
魏夫人氣急道:“邢睿,你怎麼這樣說自家人,明明是那個私生子不識好歹、”
魏邢睿冷聲打斷:“不識好歹的人是我。”
只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,魏邢睿便轉身走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