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晏言之在睡夢中被魏邢睿的來電吵醒,以爲時間還早,就想直接在電話裏開罵,結果一看時間,快十點鐘了。

    前世晏言之幾乎沒睡過懶覺,不管晚上睡得多晚,早上他都會準時在鬧鐘響之前起牀給魏邢睿做早餐。

    這一世他難得睡了個懶覺,原來睡眠充足是這麼舒服的事。

    晏言之心情好,決定不罵魏邢睿了,只是說:“你等我一下。”

    結果魏邢睿在客廳裏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,晏言之才下樓。

    喫過早餐後,晏言之坐上了魏邢睿的車,由魏邢睿親自駕車。

    晏言之沒問目的地,上車就睡覺。

    魏邢睿偷偷看他一眼,沒說什麼,默默側過身去,給晏言之繫上安全帶。

    熾熱的呼吸突然打在臉上,晏言之下意識睜開眼。

    不等他發話,魏邢睿幫他繫好安全帶後馬上坐回駕駛座,並主動解釋:“等一下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是很好玩,但可以看一場好戲。”

    好戲?

    晏言之聽得不是很懂:“什麼好戲?”

    魏邢睿道:“等着看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晏言之嗤了聲。

    前世那場好戲,以傻之之被羞辱開頭,隨後被冤枉到百口莫辯,最後在幾十雙眼睛的注視下,以他被家法伺候收尾。

    這一世命運的軌跡變了,不知道這齣好戲,會以什麼方式開場。

    晏言之沒多想,反正這一世,他不會坐以待斃。

    魏家祖祠位於魏家老宅後山西側三公里的地方,隱藏在半山腰上。

    魏邢睿把車停在祖祠外,準備下車時,突然接了個電話,於是他並沒有馬上下車。

    晏言之懶得等他,率先下了車。

    和前世一樣,祖祠外還停着一輛黑色邁巴赫。

    那是魏邢睿三叔的專車,不過魏三爺並不在這個地方,坐這輛車來的是魏邢睿的三叔母王奉芬。

    和前世不同的是,這一世晏言之是魏邢睿帶來的,而不是魏夫人。

    晏言之不打算走進魏家祖祠,自顧自地繞着祠堂外圍看風景,前世他都沒好好逛過,這一逛才發現,魏家老宅的後山上長了很多野生的覆盆子。

    記得小學時有個暑假,陳芳芝帶小之之回鄉下外婆家住過幾天,外婆家附近的野外就有很多這種野生覆盆子。

    小時候的小之之喫穿都成問題,零花錢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,零食更是奢侈品。

    那漫山遍野的野生覆盆子,成了他解饞的小零嘴。

    沒想到魏家老宅的後山會有這小玩意兒,他還挺懷念覆盆子的味道的。

    晏言之蹲在地上,摘了一顆晶瑩紅透的覆盆子放進嘴裏。

    甜中帶着點酸澀,還是小時候的味道。

    晏言之又摘了幾個來喫,草叢裏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擡眸一看,一雙黝黑的眼睛映入眼簾。

    晏言之怔住。

    只見草叢裏趴着一個穿迷彩服的男人,頭上戴着樹葉編的頭圈,左眼斜橫着一道疤,延伸到鼻樑上,嘴角上還有一道縫針留下的疤痕。

    這個人長得好嚇人,是魏家保鏢嗎?

    晏言之前世沒見過這個人,不過能無聲無息藏在這種地方的,應該是魏家保鏢錯不了。

    看他被太陽曬得滿頭大汗,晏言之與打工人共情的壞毛病又犯了。

    他加快速度摘了一手心覆盤子,接着遞給那壯漢:“你喫嗎?很好喫的。”

    那人睨了他一眼,無動於衷。

    晏言之看了看手裏的覆盤子,又說:“你是嫌髒嗎?我小時候喫覆盤子都沒洗過,沒拉過肚子,這些覆盤子比我小時候喫的乾淨多了,吃了應該沒事。”

    那人還是不說話。

    晏言之突然意識到:“是不是你們有規定,上班期間不能說話,也不能喫東西?”

    那人依舊是沉默。

    晏言之只當自己猜對了,壓低了聲音說:“沒事的,我不會告訴魏邢睿的,你不用擔心會被扣工資。”

    那人仍然沒說話。

    晏言之不知道要說什麼了,只是覺得這些覆盤子摘了不喫浪費,便說:“你不喫的話,那我就自己喫掉咯。”

    頓了頓,他忍不住又強調了一遍:“真的很好喫,沒騙你。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總算是擡了一下眼簾,卻只是看着晏言之漂亮的眼睛,還是不說話。

    “好吧,那我喫掉了。”晏言之將手裏的覆盤子全都塞進了嘴裏,“唔,真好喫……”

    喫完了還覺得不過癮,他往邊上挪了幾步,繼續摘新的覆盤子喫。

    刀疤男人無聲無息的把手放在身後,握住了掛在後腰上的一把匕首,眼中騰生殺氣。

    這時晏言之突然“嘶”了一聲,急忙把手縮回來,並用嘴咬住了食指。

    手指被草叢裏的刺紮了一下,好疼。

    刀疤男人面無表情地凝視着晏言之那雙楚楚可憐的桃花眼,握匕首的手,漸漸鬆開,眼中的殺氣亦散得無影無蹤。

    感覺食指不疼了,晏言之才把手放下來。

    等他再擡頭時,刀疤男人不見了蹤影。

    是去別處巡邏了嗎?

    好吧,跟他沒關係。

    晏言之繼續摘覆盤子喫,沒多久,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喲,我當是誰呢,原來是魏邢睿那上不了檯面的新婚老公啊!”

    晏言之皺了下眉,不用回頭看,他也能認出來這把尖銳的聲音是王奉芬的。

    這女人上輩子嘴巴就又臭又毒,連魏夫人都吵不過她,晏言之可不打算自取其辱,全當沒聽見,繼續摘覆盆子喫。

    王奉芬不依不饒:“老天真是不公平啊,我拼死拼活都生不出兒子,結果你那婆婆隨便一生就生出了個同性戀的兒子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我要羨慕吧,可我實在羨慕不來呀,同性戀這麼噁心,我爲什麼要羨慕一對同性戀?斷子絕孫的玩意兒。”

    默默聽到這裏,晏言之不適的皺起了眉頭。

    “哎呀!”王奉芬突然驚呼一聲,“差點忘了,魏邢睿他那早死的爹也是個噁心的同性戀,難怪生出來的兒子也是同性戀。”

    “嘖,老爺子怎麼偏偏就選了個同性戀當繼承人,魏家這是要完啊……”

    晏言之用腳碾了碾地面,旋即緩緩站起來。

    他轉身面向王奉芬,不冷不熱道:“超市裏的爛檸檬都沒你這張嘴酸臭,幾十年沒刷牙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、”王奉芬氣急,但很快又自顧自地笑了,“哎喲~原來長了嘴啊,一直不說話我還以爲是個啞巴呢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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