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他們將罐子裏的液體撒到祠堂的門窗上,晏言之才明白過來。

    魏邢睿該不會是想把自家祖祠燒掉吧?

    他瘋了嗎???

    晏言之轉頭看向魏邢睿風輕雲淡的俊臉:“你這是要做什麼?”

    “魏家現在是我做主,”魏邢睿從容道,“有些荒唐的規矩沒必要再留給下一代,只要這個地方消失,那些規矩也將不復存在。”

    前世傻之之被冤枉,甚至被老爺子家法,過後魏邢睿不是什麼也沒做。

    三叔的“意外受傷”便是出自他的手筆。

    那時他只是單純的想爲之之出口氣。

    如今想來,他做的遠遠還不夠。

    之之在這個地方受到委屈和傷害,豈止是教訓一個三叔就能抵消的。

    這個地方,燒了纔好。

    明誠幾個辦事很快,潑完了汽油,很快便點了火。

    晏言之愣愣地看着熊熊烈火將魏家祖祠吞噬,許久都回不過神來。

    魏邢睿做出這麼大逆不道的事,就不怕自己的祖宗罰他嗎?

    魏邢睿彷彿聽見了他的心聲似的,又說了句:“如果這幫老東西真那麼靈驗,三叔母也不至於拜了十幾年都生不出兒子來,不用怕這些老東西。”

    晏言之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差點忘了。

    前世的魏邢睿一直是個狂妄又自負的獨裁者,可不信什麼神靈。

    就是不知道爲什麼,這一世的魏邢睿好像都沒怎麼做過正經事。

    “所以這纔是你帶我來看的好戲,”晏言之別開臉,視線又落在了前方的烈焰上,“就不怕你爺爺知道了對你家法伺候?”

    魏邢睿不以爲意:“他若打了我,沒人替他接管集團。”

    晏言之竟無話可說。

    是啊,魏邢睿是魏家的團寵大寶貝,魏老爺子怎麼可能捨得打自己的寶貝孫子。

    前世傻之之挨的那一頓打,不冤。

    火越燃越烈。

    晏言之聽着噼噼啪啪的聲音,看着那轟然倒地的屋檐,從前帶過來的委屈和難過,好像突然找到了缺口,隨着那一陣陣助燃的風,飄向了火焰中。

    燒得好!

    什麼羞辱,什麼冤枉,什麼家法,統統都燒掉吧!

    晏言之頓感心情無比愉悅。

    那天晏言之在魏家祖祠前站了一上午,眼睜睜地看着魏家祖祠燒成一片灰燼,已然忘了這場約會遠遠超出了2個小時。

    直到魏邢睿給他遞了一個保溫杯,他纔回過神。

    “渴了吧,先喝點開水。”

    “我餓了。”晏言之接過保溫杯。

    魏邢睿問:“想喫什麼?我們AA。”

    他剛說完,便聽見晏言之說:“我今天心情好,不想AA,你請客吧。”

    不管魏邢睿在這一刻把他當成了誰的替身,這場大火,他就當是魏邢睿專門爲他這個傻子放的。

    就在晏言之準備上車時,羅琳兒突然踩着輕快的步伐從林子裏走出來,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,看着心情不錯。

    羅琳兒來到魏邢睿面前:“少爺,三夫人已經知道錯了,以後絕對不會再亂說話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頷首:“辛苦。”

    羅琳兒笑嘻嘻道:“不辛苦,以後要是還有這種差事,還請少爺一定要找我,不要找明誠哦。”

    魏邢睿按了下她的腦袋,沒說什麼,轉身坐進了駕駛座。

    羅琳兒原地跳腳:“我長不高就是因爲你們老是按我的頭!”

    上了車,魏邢睿邊系安全帶邊問:“想喫什麼?”

    他的語氣很輕鬆,聽起來心情不錯。

    晏言之本來想說隨便的,卻不知爲什麼,腦子竟自己思考了起來。

    片刻後,他回答:“我想喫自助餐,有烤肉和小火鍋的那種。”

    前世的晏言之在變傻之前很羨慕別的小朋友,一到週末爸爸媽媽就帶去喫烤肉小火鍋,而他連溫飽都成問題,陳芳芝幾乎從來沒有帶他下過館子,更何況是人均消費超過20塊的烤肉店。

    後來嫁給魏邢睿,只要是魏邢睿不愛喫的東西,也就進了他的黑名單,其中就包括了烤肉小火鍋。

    這一世他不傻了,也該好好彌補一下兒時的遺憾。

    魏邢睿點了點頭,什麼也沒說,默默驅車趕回市區。

    幾輛車漸漸消失在山下。

    刀疤男人從林子裏出來,身後還跟着一個手臂紋滿紋身的小弟。

    小弟不解:“大哥,晏言之看見了你的臉,你爲什麼不殺掉他?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:“世界上有兩種人我不殺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大哥的規矩,大哥從來不殺傻子和小孩子嘛。”小弟道,“可是晏言之不是小孩子,也不是傻子,他可能會告訴魏邢睿。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道:“我以前見過他。”

    小弟驚訝:“什麼時候?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擡手觸碰嘴角上的舊疤痕,沒有回話。

    大概是五年前的一個夏天,在醫院。

    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幕。

    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從手術室裏跑出來,一隻手死死的捂着闌尾的位置,另一隻手緊緊握着拳頭,一羣醫護在他身後追着跑。

    “喂,你剛做完手術,不能亂跑!”

    “晏言之,你別跑呀……”

    後來那少年撞進他的病房裏,一張臉慘白到沒有半點血色,眼睛裏充滿了哀求。

    “大哥哥,我可以在你這裏躲一下嗎?拜託你了。”

    見他無動於衷,那少年自言自語起來:

    “他們把我的腸子割掉了,我本來是不同意的,因爲我沒有錢,但是他們不聽我的,非要壓着我做手術。”

    “要是被他們抓住的話,我會被警察叔叔關起來的,我不能被關起來,我還要回去賺錢,不然開學了我沒有錢喫飯……”

    後來少年暈倒在了在他的病房裏。

    他叫來了醫生,才知道這個少年因闌尾炎痛暈在路邊,被好心人送來醫院。

    直到進手術室前,醫院方都沒能聯繫到少年的家屬。

    醫生見他痛得不行,決定先給他做手術。

    誰知道手術室的門剛打開,少年就從牀上跳下來,逃命一樣衝了出去,之後就有了和他的相遇。

    回憶到這裏,刀疤男人出聲:“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小弟揚起眉頭:“大哥,咱們任務還沒有完成,要回哪裏?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道:“這個任務我不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你開什麼玩笑?”小弟急道,但看刀疤男人並不是開玩笑的語氣,於是問他,“爲什麼啊?只要任務完成,我們至少可以分到五千萬。”

    刀疤男人意味深長道:“五千萬,就當是送給他的福氣吧。”

    說完便轉身走了。

    小弟:“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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