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酒吧,時運乖乖跟在時幸身後,時幸停下腳步,時運也在三米外停下,時幸邁步,時運又跟着。兩人亦步亦趨。

    “時運”,時幸站在路燈下叫了聲時運的名字。

    時運僵硬走上前,不敢看時幸的眼睛。

    時幸仰視比自己還高的男生,突發奇想,是不是她管太多,所以時運纔會產生逆反心理。

    “時運,爲什麼偷偷出來兼職。”

    時運沒說話,一隻腳輕輕在地上滑拉。鞋子與地面摩擦出呲呲的聲音,像是無聲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說話。”

    時幸手臂有些麻,費力地去扯託具,時運看見了,悄聲動手幫時幸解開。

    “姐,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    時幸抿嘴活動着胳膊,問:“我跟你說過,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,其他的你不用管,你爲什麼總是不聽話呢?”

    時運晃着時幸的託具,走在時幸身後,許久才說:“我不想你那麼辛苦,我是個男生,已經長大了,不用你這麼拼命。我能保護你,能護好我們的家。”

    “夏言姐說你中午在圖書館,晚上超市,週末還要補課,現在又在找其他兼職。我想給你分擔一些,男子漢大丈夫,自己闖的禍就該自己解決。”

    時幸不僅不高興,眼神還帶着很濃的失望,“時運,我是你姐姐,照顧你是應該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,這不是你的義務。”時運打斷時幸的話,語氣又急又脆弱,“姐,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我是個長不大的小孩。我真的不願意你這麼辛苦。”

    “別的女生在你這個年紀談戀愛,化妝,逛街。而你呢,不是在兼職就是在爲錢發愁,身上哪件衣服是應季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時候在想,要是沒有我,你可能生活的自由自在,任性灑脫。”

    “啪”時運被時幸扇了一巴掌,時運歪着頭,眼眶慢慢紅了。

    時幸愣住了,她從沒想過時運會有這樣的想法,她和時運相依爲命,互相扶持。

    她因爲有時運在身後,總是充滿幹勁,笑得自在。

    時運是她的弟弟,也是她的摯友,陪她度過每一次艱難的時刻,時運可是比褚黎還要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“時運,你記住,你從來不是我的負擔,姐姐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你。”

    “姐……”時運嘴脣囁嚅,幽怨地叫着。

    時幸聽得心酸,卻沒有心軟。

    “你想着自食其力,但是卻沒有想過你可不可以。有多大能耐做多大事,一口氣喫不成胖子,我們只能腳踏實地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那麼多錢,我真怕你累垮自己的身體。”

    “沒事啊,我們慢慢來,褚總人很好,我們到時候再讓他多給點時間。只要你好好學習,高三被保送,那又是一大筆錢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再跟你強調,讓你好好學習,不是在逼你,只是想發揮你的優勢,錢,我們一定能還完。”

    時運心裏難受,密密麻麻的後悔纏繞着他,讓他眼淚流的更加洶涌。

    “姐,你別生氣,我一定好好聽話,以後再也不做這些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等你有能力了,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,我絕對不攔你。”

    看了眼時運的臉頰,可能時運皮糙肉厚,沒有留下指印。

    “疼嗎?”

    “不疼,你左手多大力氣啊,一點都不疼。”

    “哼,就怕你記不住,要不再來幾下?”作勢要打,卻被時運抓住了。

    時運瀟灑地擦了把眼淚,死乞白賴地問:“姐,那你是不是原諒我了?”

    “沒有,看你表現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一定表現優量。”

    10月的晚風不驕不躁,吹起街邊的落葉,吹落樹上的枯葉。

    時幸想撿幾片,時運極有眼色的從背後掏出一把,嘿嘿笑着。

    時幸笑着搖了搖頭,頗爲無奈。

    “嘶”

    “怎麼了,不是不疼嗎?”

    “不是你,是那個大黑臉,他就是個惡魔,竟然想出這麼低俗的懲罰,我現在腿軟抽筋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時幸發現時運對褚黎的印象十分不好,每次褚黎的角色也確實像是個惡人,這樣下去,萬一到了坦白那天,時運不得抓狂。

    “那個,褚總人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姐,不用給他說好話,我是男人,看得出他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這怎麼扯上性別了?”

    時運停下腳步,眼神陰惻惻的,看着時幸的臉,認真地說:“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,我懷疑,他看上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麼?”

    時幸覺得自己說這兩個字時心虛的都有顫音了。

    “姐,我可告訴你,男人有錢就變壞。尤其他一直有錢,像他這麼的老男人,就愛勾引你這樣的小女生,你可要擦亮眼睛,千萬不能被他騙了。”

    “咳咳咳,”時幸一口口水沒來得及嚥下,被嗆得面紅耳赤,正好有了臉紅的由頭。

    “你,你想多了。”

    憋了半天,只能說出蒼白的幾個字。

    “姐,夏言姐說你有一個暗戀的人,是誰呀?”

    時幸走得飛快,試圖轉移注意力。時運卻不緊不慢地追上來,看着時幸的臉色狐疑道:“難道夏言姐說的是真的?”

    “什麼?”

    “她說你談戀愛了,和一個認識很久的人。”

    死夏言,臭夏言,怎麼什麼都說啊,真不愧是時運的傳聲筒。

    當初介紹兩人認識時,時運就用一塊巧克力收買了夏言,讓她當他的小奸細,沒想到夏言還真是敬業啊。

    “嗯,正在交往,”時幸也不瞞了,大方承認,“過段時間介紹你們認識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啊姐,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個認識多年的朋友。長的帥不帥,個子多高,有沒有肌肉?做什麼的,多大年紀?”

    時運立刻化身七大姑八大姨,問題炮彈般發射,時幸又加快了腳步,拒絕回答。

    “哎呀,姐,告訴我,告訴我嘛……”

    時幸試探地說:“打個比方,就打個比方啊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”時運點頭。

    “跟褚總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“你說長相還是身高啊?”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“不會是年齡吧?”

    時幸點頭,“都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時運慌了,緊走幾步站到時幸面前,張了張口,小心翼翼的樣子逗樂了時幸。

    “你這是幹什麼?”

    “你可別說就是那個老男人啊?”

    “不是,”時幸纔不承認褚黎是老男人,“以後你就知道了,我們先喫飯吧,我餓了。”

    時運腦子混亂不堪,雙手抱着腦袋,暗暗祈禱:“不會,不要,千萬不能是褚黎。”

    他忘了,他的嘴從來沒靈過。

    “等等”

    沈一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,時幸心虛地轉頭,見他一臉溫和地笑着。

    “老闆讓我送你們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哪個老闆?”

    “褚老闆”

    時運一聽果斷拒絕,“不用,他少在這兒裝紳士。”

    沈一豪摁了下車鑰匙,停在路邊的五輛車同時響了起來,“老闆說,想坐哪輛坐哪輛,你要是不坐,”指了指時運,“別耽誤時小姐坐。”

    時運恨恨看着價格不菲的幾輛車,怒罵:“有錢了不起啊,我們有腿,用不着他送。”

    時幸不動聲色朝沈一豪搖頭,沈一豪指了指手機,時幸立刻會意。

    “阿幸,晚上回家嗎?我來接你?”

    時幸連忙回信,時運則一臉狐疑地盯着時幸。

    “姐,你有事瞞我?”

    “啊?哈哈哈,沒有。”

    時幸尬笑,試圖轉移話題,卻聽到又有人叫她。

    “時幸……”

    兩人轉頭一看,是他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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