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運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,褚黎這人就是沒有心,他恨自己當初心軟,輕而易舉答應時幸,恨自己多事遇到這個閻王,原來姐姐的一切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“褚大總裁,你還是回去陪你的白月光吧,我姐姐這裏有我照顧,你不用來了。”
褚黎露出森森笑意,什麼都沒說,轉身出了病房。
壓制在他體內的不是別的東西,而是時幸那名爲愛意的眼神,他一面想幫蘇青青報仇,一面又受不了時幸哀痛的眼神,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。
褚黎一出去,時運就紅了眼眶,抱着時幸哭得一塌糊塗,“姐,對不起,都怪我,是我招惹了他,讓你受罪了。”
1米8的大男生嗚嗚哭着,時幸卻面無表情地拍着時運的後背。
“不怪你,我開始信命了。”時幸看了眼手機,繼續說:“時運,你幫我個忙。”
少年的睫毛輕輕顫動,晶瑩的淚珠掛在睫毛上,本就帥氣的長相更添一絲無辜。時運苦着臉的樣子讓時幸有些心疼。拍了拍他的頭,無聲安慰。
時運在時幸的庇護下過得很開心,能爲時幸分擔當然義不容辭。他擦了擦眼淚,恢復鎮定,道:“姐,你說。”
顧亭臻拎着飯盒來病房看望時幸,看到兩人竊竊私語的樣子,在門外等了一會兒。
沒多久,時運一臉爲難地出來,顧亭臻將人拉到了一邊。
“時運,想什麼呢?”
“顧哥,你知道我姐那輛車大概多少錢嗎?”
顧亭臻一愣,腦子稍稍一動,隨即就想明白了。
時幸那輛車是獎品,雖然還是新車,但是賣出去也就值個二三十萬,如果他們需要大量的錢,那車遠遠不夠。
時運也許是真的很認可顧亭臻的人品,將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他。顧亭臻哪裏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,一霎間也不知道是心疼還是詫異。
微微思索一下,說:“你們還欠他多少錢?”
“聽我姐說,好像300萬,不過她不想要別人幫忙,所以,顧哥你別想着給我錢。”
時運很瞭解時幸的爲人,知道時幸有自己的堅持。
顧亭臻當然瞭解,彈了下時運的腦門,說:“我知道,我也剛工作,沒有那麼多錢,我只是想出出主意。”
時運略帶感激地看着顧亭臻,隨後又是一臉愁容。
兩人走到了吸菸區,顧亭臻開口說:“你知道高考保送會有20萬的獎金吧?”
“嗯,我姐就是保送的。”
“那你知道,如果連跨兩級,直接參加高考,會是翻倍的獎金嗎?”
顧亭臻看着一臉懵懂的時運,繼續說道:“我讀的醫科大學只要有人推薦,還會有額外的補助,小小一筆算下來,你們應該能有個100萬。”
時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這要是真的,他和他姐可就省了好大一筆錢。
這並不是顧亭臻胡說的,確實有這個規定,但是金額沒有這麼多,反正時運不知道,到時候自己聯繫母校偷偷加進去就行。
“顧哥,還有四個月就要高考了,我還來得及嗎?”
“嗯,我幫你,你現在好好學習,其他的不要擔心,我會幫你申請。”
時運一下子鬥志滿滿,充滿幹勁,兩人默契地看了眼病房,互相點了點頭。
病房裏的時幸神情冷漠地看着手上的留置針,密密麻麻的痛苦侵襲她,讓她有些應接不暇。
“喂,周總。”
周默聽清女人的聲音,嗯了一聲,有些爲難地說:“你讓我查的事情我也經查清楚了。楊如歸在清北市。”
“那個電話?”
“是銷售電話,很多人經手,查不到……”
話說到這裏,時幸已經死心了,禮貌的說:“好的,謝謝。”
這一局,她輸了,輸的徹徹底底。
“孩子啊,媽媽是不是很沒用啊?”
摸着肚子,時幸久久不能從悲痛中緩解出來。
小草開始發芽了,顧亭臻帶着時幸去曬太陽,時幸也好久沒有下樓活動,一到樓下突然覺得有些陌生。
只是樓下有位不速之客在等她。
“看不出來,你們倒是打得火熱,這才幾天,就住一起了?”
褚黎捏着煙,將菸頭掐滅在自己那輛黑色的奔馳上,嘴上毫不客氣地說着。
顧亭臻和時幸的動作並不親密,不過褚黎這麼一說,樓下不少人看了過來。
時幸依舊冷漠,問道:“褚總,有什麼事情嗎?”
“您倒是貴人多忘事,兩天前說的這就忘了?”
還沒等兩人反應,褚黎一把扯過時幸,惡狠狠地說:“你這個不檢點的女人,是時候贖罪了。”
顧亭臻被人壓在一旁,眼睜睜看着時幸被帶走。
時幸被帶到蘇家的時候,她纔回神,原來褚黎說的是真的,他是真想讓自己給蘇青青磕頭。
蘇家櫃子上高高立着一方小小的骨灰盒,也不知道蘇元辰從哪裏找到的人,竟然讓蘇家夫婦供奉進了祠堂。
“褚總,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褚黎冷笑,“帶你來認錯啊,還要我重複幾遍!”
心裏的疼痛早就讓時幸麻痹了,但是她的驕傲絕不允許她低頭。時幸倔強地直起身子,卻被褚黎極有技巧的壓到了地上,“你給我好好跪着。”
膝蓋沒有預防地砸到地板上,發出咚的一聲,周圍來弔唁的不少人是商業圈裏的,自然見過時幸。看到褚黎這個樣子,暗暗打定主意要好好巴結蘇大海。
顧不上週圍人的竊竊私語,時幸擡頭去看褚黎,那雙狹長的眼睛,沒有溫度,掃視一眼時幸,又換上愛情的溫度去看那張遺像。
女孩笑得很好看很甜美,是褚黎心目中永遠的白月光。
這一刻,時幸才明白,褚黎真的只愛蘇青青。要說之前那些對她的深情,大概真的和楊如歸說的一樣,只是替身。她已經不想再問戒指、婚服的事情了。
褚黎的表現已經表明,這每一件事情都是假的,褚黎對自己的好也是假的,只是自己沉浸在愛情裏,一直沒有看清楚。
膝蓋的鈍痛讓她不由得爲自己默哀,心軟是病,情深致命啊,自己可真是個深情種。
推開褚黎的雙手,時幸踉蹌地起身,看了眼一旁的蘇元辰和其他賓客,輕輕鞠了個躬,隨後頭也沒回地走出了蘇家。
褚黎遲疑了一下,看了眼蘇青青的遺像,拔腿追了出去。
“時幸,你是在忤逆我嗎?”
時幸聽着這中二的話語,不由得笑出了聲,“怎麼,褚總開始跟我玩君主那一套了?”
還沒等褚黎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,時幸接着說:“我纔想起,今天也是我孩子的忌日啊,我要去送送她,褚總要是有心,幫忙上柱香吧。”
要說言語不是傷人最深的,但是能噁心到人也不錯。
看到褚黎臉色變得冷硬,時幸彎了彎脣角。
冷風颳在兩人臉上,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,時幸頂着風去打車,褚黎則站在樓下,看時幸一步步離去。
這一瞬,他彷彿有預感,覺得時幸大概再也不會回頭了。
蘇青青的死,他說不清是難過還是釋懷,更多的是對時幸的恨意,怪她殺了蘇青青。
“褚哥,我媽哭暈過去了,你能不能叫方醫生過來看看?”
蘇元辰追了出來,穿得很是素淨,和往日張牙舞爪的樣子不同,完完全全一朵小白花的悽慘樣。
褚黎僵着臉嗯了一聲,隨後大步向蘇家走去,蘇元辰看着時幸的背影,眼裏露出莫名的得意。
這一次,時幸大概再也不會翻身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