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知道是個雨天開始,時幸的心裏就有些莫名的慌亂。
梁慧檢查時就發現了,還特意問了一句,“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事情?”
時幸搖頭,“不知道,就是很慌。”
梁慧又檢查了一下孩子,發現孩子的胎動越來越緩慢,提前給時幸提了個醒,“孩子這幾天就要生了,不能再拖了。”
“可是,才九個月,還沒到十個月。”
梁慧雖然不是產科醫生,但是對這個也有所瞭解,解釋道:“十月懷胎的說法是從醫學算法上得來的,並不是說懷孕一定要懷十個月纔可以順利分娩。”
“孩子的生長速度不一樣,分娩時間自然也不一樣。有的會推遲,有的會提前。你這個身體,到現在,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。”
時幸看着b超單子上那已經發育完整的孩子,欣喜的同時,又有些擔心。
梁慧看出她的擔憂,說:“葉老闆已經打好招呼了,保外就診已經通過了,等你察覺到不對,我們立刻去醫院。”
時幸感激地朝她道謝,沒想到,下一秒,時幸臉色突變,直接吐了一口血。
“時幸!”
梁慧焦急地喊了出來,把外面的獄醫都喊了進來。
“怎麼回事兒?”
“快,送醫院。”
時幸腹痛難忍,迷迷糊糊中,發覺自己被推着去了某個地方,天花板移動的很快,燈光也是一晃一晃的。
“醫生,病人要生了,快啊!”
“準備rh陰性血,快!”
身體的疼痛讓時幸已經聽不清他們的話語了。
下腹墜疼,可她沒有力氣。
胃部也一陣陣絞痛,兩處疼痛讓她分不清到底是哪處最疼。
梁慧緊急換上手術服,和產科主任一起進了手術室。
她準備等時幸生完孩子就開始治療她的癌症。
時幸癌症的治療方法就是靶向治療,先切除腫瘤組織,然後打靶向藥。
之前她檢查過,時幸的身體可以接受這個程度的治療。
只是,生產好像有點不順利。
“梁醫生?”
打麻藥之前,時幸突然有點清醒,“我不要打麻藥,不要剖腹產。”
葉家第一時間收到消息,現在人全力往醫院趕。
顧亭臻也早早接到了時運的電話,這會兒在雨中狂飆。
時幸拼着力氣接受醫生的建議,疼得像是被撕開了一樣。
“對,放鬆,深呼吸,嗯,慢慢來……”
她此刻汗如雨下,明明很用力,卻沒有多少力氣,孩子安靜待在肚子裏,羊水明明都已經破了,卻不見他出來。
眼看時間越來越久,時幸心裏祈求一切平安。
她很少會向上天求什麼,除了大年三十那一個卑微的請求。
“時幸,撐住,不要睡,孩子的頭已經能看見了。堅持住,用力!”
眼看時幸已經快要昏迷了,梁慧開始嚇唬時幸。
“時幸,不能睡,睡着了,你就見不到你的孩子了,你知道,監獄裏不允許撫養孩子,你的孩子會被送到他父親那裏……”
時幸本來有機會申請監外生產,她拒絕了,況且有褚家葉家的命令,在監獄裏,她也不會有什麼危險。
只是,孩子出生了,肯定不能跟着時幸,她和孩子之間,是見一面少一面。
也許是梁慧的嚇唬有用,時幸又開始用力。
只是,並沒有多大用。
癌症讓時幸虛弱不已,順產對她來說十分艱難。
產科醫生和梁慧都有些着急了,這樣下去,時幸和孩子肯定都活不了。
“時幸,再給你五分鐘,如果你再不聽話,我們直接剖腹產,不能拖。”
“梁醫生,我好疼,疼。”
時幸虛弱地喊叫,梁慧也只能乾着急。
緊緊握住她的手,不斷鼓勵,“時幸,你很堅強,我相信你。孩子會以你爲驕傲,不要害怕,聽醫生的。”
時幸穩定了一下情緒,靜靜聽從她的命令。
產房外面,顧亭臻是第一個到的。渾身被雨水淋溼,滴滴答答往下滴水。
他提前找了很多人,而現在,臨時能找來的只有一個。
“顧醫生,你不用着急,你太太肯定會沒事。聽其他獻血者說,她很漂亮很堅強,一定會沒事。”
顧亭臻已經顧不得她說的,胡亂敷衍了幾下。
這時,梁慧從產室跑出來,看到顧亭臻,就問:“褚黎是誰,趕緊進來,時幸不行了。”
“褚黎?”
顧亭臻連忙給褚黎打電話,卻一直沒人接。
他沒有耽誤,乾脆把手機交給那個獻血的女人,說:“麻煩你幫我打通這個電話,就說時幸危在旦夕,拜託了。”
說完跟着梁慧進了消毒間。
時幸緊緊抓着顧亭臻的手,不斷用力。
臉上的五官都有些變形,汗珠大顆大顆滾落,讓她的臉都浸在汗水裏。
“褚黎……”
迷迷糊糊間想起褚黎抱着她,握着她手,撫慰她的情景,瞬間又有了力氣。
顧亭臻愣住了,從來沒看到有人會對一個人這麼念念不忘。
“你愣着幹嘛?趕緊迴應啊,孩子快憋死了。”
顧亭臻回神,一遍一遍幫時幸擦汗,迴應說:“阿幸,我在,我在,別害怕,聽醫生的,我在。”
終於,哇的一聲,孩子順利落地。
是個男孩,瘦瘦巴巴的,一點都不好看。皮膚尤其皺,看不出長得像誰。
有護士接過孩子,迅速走出了手術室。
顧亭臻看了眼時幸,被梁慧趕了出去,“好了,你出去吧,我們要治療癌症。”
眼看時幸有驚無險,顧亭臻終於放寬了心。
起身的那一刻,腿腳都已經蹲麻了,險些站不起來,心裏卻無比輕鬆。
他想着那個醜不拉幾的小寶寶,決定去看看。
走出手術室的時候,門口已經站了不少人,葉家人,時運還有夏言魏落都來了,每個人臉上充滿了擔憂。
看到顧亭臻出來,一股腦圍了上去,“時幸怎麼樣?孩子呢?”
“她現在還好,梁醫生準備給她靶向治療,應該有把握……”
“孩子?孩子不是早就抱出來了?你們沒看到?”
葉啓明作爲大家長,站在最前面,說:“我們等了10幾分鐘,沒見有人出來。”
獻血的女人也搖頭說沒看到有人出來。
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幾人心頭。
還是時運機敏,攔住護士就問新生兒科在哪裏,匆匆往那裏跑。剩下的人也兵分幾路,去找孩子,留下葉舞和顧亭臻大眼瞪小眼。
“你有沒有看清那個護士長什麼樣子?”
顧亭臻搖頭,當時過於緊張,根本沒注意到其他人。
“廢物!”
葉舞毫不客氣地罵着顧亭臻,顧亭臻默默接受。
沒過多久,葉競跑了回來,“那個產科醫生也不知道那是哪個護士,帶着口罩,根本沒看清,說有點眼生。”
時運也打來電話,“顧哥,新生兒這裏沒有我姐的孩子,孩子不見了!”
……
幾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還是魏落給人帶來好消息。
“監控顯示,剛剛有個女人抱着一個盒子離開了,走的後門,撐着一把黑傘,有點可疑。”
葉啓明直接給警局打了電話,調動他在n市所有的關係全力尋找那個女人。
誰都沒想到,這個女人是褚黎的仇家,因爲褚黎前段時間大量採購醫療設備,她們的設備不合規定,直接被褚黎否定。
甚至一絲一毫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們留,直接把他們家逼上了絕路。
無奈,她只能當個小護士,憋屈地聽人使喚。
潛伏在這裏,完全是蘇元辰的意思,只是她等得太久了。幸好,還是等到了。
她們有人接應,完全不用擔心被抓。
雨水讓她腳下一滑,差點摔倒。
褚黎順手扶了一把,女人卻有些慌張。帶着帽子,匆匆說了句抱歉,直接往外面跑。
出於敏感心裏,褚黎心裏閃過一絲猶豫,卻聽到包傳來孩子的哇哇哭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