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階之上，張飛玄看向底下在那發誓的夏侯癡，嘴角浮起一絲笑意。
“嘖，挺厲害啊，老二你腦子是好使。”王奇正嘖了一聲。
他本來還有些彆扭，畢竟叫張飛玄二師兄什麼的，原先只有大師兄在的時候，他纔會這麼文縐縐的叫，後來大師兄在他也不叫了。
除了大師兄當得起‘師兄’這個名稱，餘下的不過土雞瓦狗爾！
高司術倒是沒參與進來，他平時話也少，這都是以前下墓時養成的習慣，墓地裏可沒人與他說話，但凡有一個能和他說話，那事情可就大條了。
不過，不妨礙他是個悶騷的人。
“這麼求師兄，他會答應的。”高司術說道。
“肯定會答應的，咱們當時也是這樣的。”
張飛玄挑了挑眉，嘴角剛有笑意，又突然往下一垮，嘆了口氣道：“悔不當初啊！”
若不是當時他鬼迷心竅，非要師兄教他什麼人丹法，哪有現在的事。
“賤皮子。”王奇正翻了個白眼，“有段時間你可不是這樣的啊。”
張飛玄一愕，想了想，苦笑搖頭。
不被煉吧，他在那抑鬱憂慮，被煉吧，他在那悔不當初。
高司術犀利點評：“人永遠都是在歷史螺旋中不斷重複上升。”
畢竟是個‘考古’的，講歷史很正常。
“去去去！你們不是這樣？”
張飛玄瞪了他們一眼，搖着摺扇，一步步朝天階上踏着，“我也是在爲宗門考慮啊！師兄收的人，那都是與我們一樣的，我們自己治自己，那還治不住嗎？這些個人，不看住咯，誰知道會出什麼亂子，老天爺可鑑，我一心一意爲宗門！”
“可別老天爺了，師兄不信那玩意兒。”
王奇正擡頭看天，嗤笑一聲：“老子也不信！”
它要真有眼，自己老孃會那麼慘嗎？
倒不如像師兄說的那樣，總有一天，他也要把這老天捅個窟窿出來，扒開它的腚眼看看，這玩意兒裏面到底有沒有心肝腸肺！
“伱確定真有用？師兄不會起疑嗎？他前腳剛說不教人丹法，後腳就有人問他要人丹法了。”王奇正問道。
“不會。”高司術在那搖了搖頭，道：“師兄，信人。”
“是的，大師兄是信人的，一般人說話，他都會去信，只要不是妖魔鬼怪，他就一定會信人。”
張飛玄說道：“這是大師兄的優點，也是他的缺點。”
宋印何等人也？
莽夫，傻子.以及真神仙。
說他傻吧，他會信他們這些人的話，不管這話有多歪，他都會信。
莽也是莽的，靠幾個人去闖將軍城，也不玩虛的，上來就殺，管他什麼陸地神仙邪道正道。
也是具有真神仙手段的人。
可這都不能準確的去概括。
他不是老好人，不會真的有求必應，他對凡人的態度比對誰都好，但也不是隨手灑下金銀或者徹底豢養起來。
明明對他而言，那是非常簡單的事。
凡人所需要的衣食住行，大師兄其實沒幹什麼，他只是提供了一個安全的環境而已，餘下的，都是凡人自己在做。
有時候張飛玄自己都納悶，凡人真的有那麼厲害嗎？
但是大師兄治下之凡人，卻是有着無比的創造力與凝聚力，有時候他看到蘇有根他都怕。
明明自己是修行中人，是金仙門的二師兄，但還是會怕。
尤其是自他們拿起火銃開始。
那玩意兒，真全部打起來，他是能全部解決掉，但肯定是不好受的。
而到現在，他們自己的衣食住行，被凡人供的好好的，有時候他都在想，到底是他們庇護凡人，還是凡人庇護他們。
畢竟若真是沒有人，他們作爲神仙的地位也不突出了，也沒人供養了，那神仙還是神仙嗎？那不也是個‘凡人’嗎？
“信人啊信人也不好。”王奇正神色古怪，也長嘆一口氣。
“是啊，也不好啊”張飛玄回過神來，同樣嘆了口氣。
信人，也不太好。
因爲一旦大師兄相信了，並且琢磨起來，那是會造成驚嚇的。
雖然說目前這些個‘琢磨’，倒是沒有坑害他們的，但是一旦坑害起來，那就是沒完沒了。
上次一琢磨，琢磨出個大道火來，現在還在受苦呢。
再讓他琢磨，他們還活不活了？
好不容易金光死了，他們是要準備享福的，不是來遭罪的。
至於那莽夫狀，那還挺好說，他們在這看着呢，尤其是張飛玄他自己，那都是絞盡腦汁，讓大師兄不去做一些奇葩之事，免得金仙門沒咯。
以前還有個金光能看住，雖然說當時提心吊膽生怕被發現真相，導致他們被師兄殺了個乾淨，但也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。
現在金光沒了，倒是不提心吊膽內部了，但改成提心吊膽外部了。
師兄好像不太管他們的心理承受力度，反正只要是個邪道，甭管它多厲害規模大不大，一旦出現在眼前，那基本是殺了乾淨。
他一點都不懷疑南平國的那些個宗門能夠抵抗，南平國皇室覆滅在張飛玄看來是遲早的事。
可他們不行啊！
那些個正道可不是好玩的，現在是有打仗，有聲無聲門沒工夫理會他們，這才讓他們有時間落在這裏。
可是不是每個地方都有事情轉移注意力的，師兄是無所謂，或者說他巴不得人家來找他。
但是他們不行啊！
宋印真神仙，那他們就是正兒八經的小人物，面對那些個龐然大物，人家踩一腳他們就死了。
這倒不是漲他人志氣，主要是真打不過。
大師兄一出山，打的都是什麼玩意兒？
妖是大妖，鬼是鬼蜮，打的正道都是陸地神仙級，少於這個境界的，他都不屑出手。
可他們遇到的話，那是真的要完蛋。
幸好，師兄還有些理智，因爲這些凡人還在發展，所以他還沒動身。
但也只是凡人而已，而且現在凡人上正軌了，師兄明顯開始動心思了。
“咱們先想辦法活下去吧！”
張飛玄哀嘆了一聲：“一定要活下去啊，不然的話，可就不能享福了！”
新師弟有新師弟的苦惱，老師弟，也有老師弟的性命之憂啊。
誰又能好過來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