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完008的播報,溫卿沉沉的睡了過去。

    這一睡,就是足足的十日未曾清醒。

    每日來看溫卿的人,除了裴九英之外就只有江晏,沈鈺槿醫術最好,溫卿倒下,他自然得扛起研究新藥的重任,故而確定溫卿平安後,人幾乎就是住在重災區了。

    暮雪跟着神農門的人忙上忙下,也幾乎沒有時間來探望溫卿。

    至於孟今,那天之後,就再也沒有誰看到過他。

    溫卿是在一電閃雷鳴的夜晚醒過來的,醒過來時,她第一眼看到的人,是她遠在靈檀寺的小狐狸,傻乎乎的靠在她的牀榻邊,睡得正香。

    溫卿清楚的看到小狐狸眼底的烏青和眉宇間的疲憊。

    溫卿想,這傢伙應該是不眠不休的趕過來的吧?

    溫卿起身,還未說話,許羨林就扶住了她的胳膊,驚喜的問:“師尊,您醒了?”

    溫卿點了點頭,嗓音略微有些嘶啞:“嗯,你怎麼來了?”

    許羨林連忙給溫卿倒了杯熱水,隨即眼眶紅紅的開口:“師尊有難,弟子自然要來的,來之前弟子已提前告知過法師,師尊放心。”

    溫卿愣了愣,小狐狸做事竟然也逐漸周全了嗎?

    她問:“你如何知道我有難?”

    許羨林笑了笑:“妖丹在師尊身上,師尊若哪裏磕着碰着了,弟子是會有感應的。”

    “師尊,如今南洲瘟疫橫行,弟子實在是不放心,何況師尊這邊也十分需要人,所以師尊別趕弟子走,等南洲瘟疫,水患都解決了,弟子再回去也不遲。”

    說完,許羨林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:“可以嗎?師尊?”

    溫卿感覺心中暖洋洋的,她笑道:“可以。”

    許羨林這才眉開眼笑,低頭蹭了蹭溫卿的手背,軟軟開口:“我就知道師尊最好了~”

    溫卿看着,眼眸微微彎了彎。

    用過晚膳,溫卿沒再耽擱,冒着瓢潑大雨,去了小王爺君洛的房間。

    許羨林就在小王爺的房間門口守着。

    溫卿剛進去就發現了不對勁,因爲那股腐臭的味道又來了,溫卿心下一緊,連忙上前去拉開牀簾,就看到了一張蒼白的小臉和驚慌失措的眼神。

    溫卿被這眼神看得心下一酸:“君洛,你別怕,是我。”

    君洛的眼神頓時變得驚喜萬分,這麼多天了,溫卿都沒有來。

    君洛以爲,溫卿再也不會來了。

    但是…她來了。

    君洛自然是無比高興的,然而他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,看到自己當下的處境,君洛又難堪不已:“姐姐,這幾日我有按時吃藥和清理身子,但我的病好像又嚴重了…”

    君洛試圖伸手去捂住自己難聞噁心的傷口,可溫卿卻伸手攔住了他,隨即一臉歉意的開口:“抱歉,我有事耽擱了,可能得再給你挖一次腐肉…”

    聞言,君洛的臉色白了白,他昏迷狀態時,不覺得疼,可若是醒了,他就會屢屢疼暈過去。

    君洛是怕的,但看到溫卿誠摯的眼神,他微微笑了笑:“好。”

    溫卿心中也不好受,現在沒有研究出可以治療瘟疫的藥,她只能如此,才能保住這個人的命。

    最終,君洛服了藥睡了過去,溫卿再一次挖了君洛的腐肉,即便是在睡夢中,君洛亦疼的渾身顫慄。

    溫卿覺得心疼,因而手下動作溫柔了許多。

    溫卿處理好君洛,便離開了。

    剛踏出房門,許羨林就急急的迎了上來:“師尊,三師兄染了瘟疫。”

    溫卿的心猛地一跳:“什麼?”

    許羨林:“剛剛小五過來說的,目前大師兄已經在那裏了。”

    溫卿顧不得其他,連忙轉身就朝着孟今在的地方飛速跑過去。

    許羨林跟在後面急急的喊:“師尊,雨太大了,您慢點兒!”

    一刻鐘的時間,溫卿已經冒着大雨趕到了孟今病牀前,沈鈺槿一臉嚴肅的對着溫卿搖了搖頭。

    溫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,顧不上自己渾身被雨淋溼,急急就替孟今把脈。

    而江晏也在後面端着中藥走了進來,看到溫卿的那一刻,眉心跳了跳,隨即放下手中的藥,將身上的外衫脫下,彎腰替溫卿披上。

    而許羨林見此場景,也沒打擾,只是默默的退了出去,最後去了廚房給溫卿燒熱水。

    溫卿收回手,看了看一臉蒼白,昏迷不醒的孟今,她實在不明白,這些日子,這個人去了哪裏?

    怎麼染病染得這樣重?找死嗎?

    溫卿剛想說話,孟今就猛地動了,溫卿擡眸看去,還未反應,孟今就突然起身撲了過來。

    江晏離得最近,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跑了過去,將溫卿從板凳上抱了起來,飛速的往後退,而溫卿的面巾也被扯了下來。

    沈鈺槿則一腳就踹翻了孟今,隨即拿出鐵鏈將孟今給纏繞起來,丟在了牀上。

    江晏急急的看向溫卿:“師尊,您沒事吧?”說着,江晏連忙慌慌張張的找身上的面巾,他得重新給溫卿遮住口鼻。

    溫卿搖了搖頭,剛想上前去看孟今的情況,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了,溫卿擡眸,是裴九英那極其難看的神色。

    江晏順着裴九英的視線看向溫卿的手腕,卻發現腕橫紋上五指的地方,有一道很深的血痕。

    幾乎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。

    裴九英咬牙:“你難道不知道瘟疫會傳染嗎?!覺得自己是神,就這麼無所顧忌嗎?”

    溫卿淡淡的看了裴九英一眼,隨即直接將他甩開,接過江晏的面巾就重新遮住了半張臉。

    溫卿:“我不會有事。”說完,溫卿便朝着不斷在牀上掙扎的孟今走過去。

    她得搞清楚孟今是什麼症狀才能對症下藥。

    裴九英臉色更黑了,他這輩子就沒見過像溫卿這樣固執己見的人。

    溫卿還沒走到孟今的牀邊,就感覺眼前陣陣發黑,腳步虛浮,下一秒…溫卿的腦袋就朝着牀角栽下去。

    裴九英眼皮狠狠跳了跳,身影猛地消失在原地,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,他已攔腰將溫卿給穩穩當當的抱在了懷裏。

    恨鐵不成鋼的嗓音響起:“說了會感染,還這麼我行我素!怎麼不摔死你?!”

    裴九英惡狠狠的罵着,可手上卻半點不敢鬆懈。

    沈鈺槿很不爽,可他此時不能說什麼,只能:“快將師尊抱出去放另一個房間。”

    裴九英難得聽了沈鈺槿的話,立馬就轉身出去了。

    沈鈺槿的醫術盡得溫卿真傳,此刻他只能信這個大師兄一次。

    而沈鈺槿吩咐江晏:“你去找暮雪師伯,讓她將神農門的老祖宗帶回來,還有告訴羨林,讓他趕緊去熬藥。”

    江晏點頭,而後馬不停蹄的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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