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穿一領錦蘭異寶佛袈裟,身形高挑,腰桿筆直,手握佛珠,相貌堂堂,就這麼立在那,清清冷冷的,面上什麼表情都沒有。

    不是無念又是誰?

    溫卿微微詫異,最終朝着他走了過去,在距離他三米的地方站定,微微彎腰,疏離喚道:“無念法師。”

    無念撥着佛珠,默唸了一句阿彌陀佛,視線並未落在她身上,只是道:“貧僧此次前來,是爲了羨林。”

    溫卿:“哦?無念莫非是爲了來尋羨林回去?”

    無念低頭:“正是。”

    溫卿:“羨林這孩子讓法師操心了,只是山高水遠,法師實不必親自跑這一趟。”

    無念終於掀起眼皮,淡漠的瞅了溫卿一眼,說話依舊一板一眼:“讀萬卷書,行萬里路,貧僧遊歷此地,聽聞明月仙尊居住於此,便想帶回羨林,他出來也已經夠久了。”

    溫卿笑了笑:“無念既然遠道而來,想必還未用過早膳,不如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如何?”

    溫卿也只是隨意的開口邀約了一聲,料想無念不會同意,怎知…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溫卿擡眸,略微有些詫異,但還是很快掩住了情緒:“請——”

    無念跟着溫卿進了門,兩人一路無言,最後在正廳落座。

    溫卿去了後廚,端了一碗青菜粥,拿了兩個饅頭過來。

    無念便坐在那,慢條斯理的開始用膳,一舉一動都十分優雅,溫卿彷彿又看到,當初那清冷矜貴的貴公子模樣。

    不知怎地,溫卿就問了無念一句話:“淨玄,我其實一直想問你,當初爲何執意遁入空門啊?”

    淨玄。

    時過境遷,這世間,怕只有溫卿一人還記得他從前的名字了。

    倒…讓無念有些不適應了。

    無念握筷的手指頓了頓,用完膳後,才道:“習佛法,救世人,乃貧僧畢生所願。”

    溫卿低聲笑了笑:“這就是你所謂的大乘吧?這麼多年過去了,你果然還是沒有變過。”

    無念漠然,並未答話。

    這麼多年,你不也記得,我早膳只吃饅頭和青菜粥嗎?

    說完,溫卿起身:“我去叫羨林過來,他隨我來了這麼長時間,也着實該回去隨你繼續研習佛經了。”

    無念也跟着起了身,嗓音莫名快了:“不急…”

    可下一秒,許羨林就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,一把挽住溫卿的胳膊:“師尊,無念法師來了啊!”

    溫卿連忙怒瞪他一眼:“好了,沒大沒小的,先給法師行禮。”

    許羨林立馬就笑了笑,放開溫卿,朝着無念鞠了一躬:“弟子許羨林,見過無念法師。”

    溫卿也跟着笑笑:“不好意思,羨林活潑好動了些,讓法師見笑了。”

    無念握着佛珠的手指微微泛了白,面上卻無任何情緒變化,漠聲道:“無礙。”

    溫卿:“對了,法師剛剛想說什麼?”

    許羨林也擡眸看着無念,無念道:“無事,本也是想問羨林何在?”

    溫卿笑了笑,便看着許羨林:“你今日尋爲師可是也想說這個事?”

    許羨林點頭:“是的,弟子想着如今已經盛夏,出來也有一段時間,是該回去繼續跟着法師習佛法了。”

    溫卿點頭,目露欣慰:“難爲你還記得爲師的話。”

    許羨林連忙保證:“當然,弟子可是將師尊的字字句句都記在心裏呢!絕對不會忘記!”

    看着許羨林這傻樣,溫卿神情也柔和,輕鬆了幾分。

    無念卻覺心口鬱悶得慌:“貧僧在外面等你們。”

    溫卿推了推許羨林:“快去收拾行囊,這便隨法師離去。”

    許羨林眼淚汪汪的盯着溫卿:“師尊,弟子捨不得您…”

    溫卿輕笑一聲:“行了,別演戲了,趕緊的去收拾行囊,別讓法師等得急了。”

    許羨林點了點頭,一溜煙跑了。

    溫卿擡眸看去,只見無念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門外,身影看上去不知爲何,溫卿總覺得有幾分淒涼,孤高,更加出塵不染了。

    溫卿嘆息了一聲,收回了視線,擡腳離開。

    還是得保持一點距離纔好。

    溫卿不知,在她走後,無念也回眸看了她一眼,那向來毫無溫度的眸子,在此刻竟隱隱有了幾分思念之情,不過很快…眨眼即逝。

    他不該的…他本出山是爲救濟南洲百姓而來,這裏離南洲…更是南轅北轍。

    他不該來的,不該。

    他心緒若是亂了,如何修習佛法,如何教導許羨林?如何感念衆生…

    無念啊無念,當無念纔是。

    許羨林很快就拎着包出來了,兩人很快便離開。

    而溫卿也去了沈鈺槿的房間,她一定得弄清楚她爲何夜夜安寢,都會夢到那般景象?

    很離奇,很恐怖的好不好?!

    怎料,溫卿說完之後,沈鈺槿的臉紅了紅,實不相瞞,他不戴那個鐲子,也想着同溫卿夜夜笙歌。

    帶回精靈族,在一望無際的草地上,在精靈族的叢林深處,他無比渴望看到溫卿化爲精靈族的模樣,必定美豔不可方物啊。

    沈鈺槿輕咳一聲,在溫卿探究的視線中,道:“可能是…”

    “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吧。”

    溫卿猛地就站起了身,眼睛瞪得渾圓:“瘋了吧你?”

    顛倒黑白?

    竟敢說這種胡話?

    難不成是她對沈鈺槿有非分之想,纔會在晚間常常夢到?

    真是荒唐。

    溫卿伸出手,遞到沈鈺槿面前:“把鐲子取下來。”

    沈鈺槿臉色微微變了變:“爲何?師尊,您對弟子做那種夢…怎…怎可怪罪在弟子的鐲子上?”

    “再者,師尊莫非沒探查過鐲子?裏面除了一些寶物之外,就再也沒有別的了。”

    說着,沈鈺槿眼眶紅了:“師尊莫不是以爲,是弟子做了這等下流之事?”

    溫卿太陽穴狠狠跳了跳,她很想反問:難道不是?憑着你頭頂那100%的好感值,我也不敢信你啊!!

    但溫卿知道,再問沈鈺槿,估計也是無果了。

    這人怪會油嘴滑舌,她的這些徒弟,真是一個比一個要命。

    溫卿留了心眼,以後誰在給她法寶,她打死不收,就把法寶裏面的東西順走就行,不然…

    日子真是難過啊!

    個個都是道貌岸然的豺狼虎豹啊!

    溫卿收回手:“罷了,爲師姑且信你一回,收拾一下東西,等會隨爲師出門一趟。”

    沈鈺槿點頭,俯身,恭敬回答:“是。”

    溫卿眼神莫名,她就不信了,沒了沈鈺槿,她真的取不下這個銀鐲!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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