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烏雲散盡,陽光重新灑入海面,裴九英也暈了過去。
這場雷劫,最厲害的部分都被裴九英自己一個人硬生生的扛過去了。
暮雪慘白着一張臉收回手,嗓音有些驚訝:“連跳兩個階段的人,竟然會是裴九英…”
沈鈺槿破了化神,修爲進入合體第九重,幻術也更加強悍了。
江晏是合體第一重,而孟今的修爲破的是神階,應真正跨入龍族第一步了。
溫卿也略微有些小驚訝,但很快便恢復了神色,將裴九英扶了起來。
而後才發現裴九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鮮血浸溼,溫卿扶着已經昏迷不醒的裴九英,側目去看,裴九英的皮肉已經完全燒焦,從前的痕跡也遮掩不住,入目是凹凸不平的傷痕,十分令人心驚。
溫卿的心都微微顫了顫,連忙脫下外衫將裴九英的裸露的後背給遮上,而後將人背了起來,大步流星的朝着船艙走去。
“讓沈鈺槿和江晏醒了之後過來幫忙。”
話說完,溫卿已經消失在人羣前。
暮雪擡手擦了擦脣角的鮮血,還沒站起來,寒梟就回來了,穩穩的托住了她的手臂,目露擔憂:“沒事吧?”
暮雪搖搖頭:“無礙,只是身體有些虛弱,養養就好了。”
寒梟抿脣,而後不顧暮雪反應,直接將人單手抱起,也進了船艙。
等洛白回來的時候,他想見的人已經不在甲板上了。
許羨林只能強忍鎮痛的心口,白着臉,將他的師弟們挨個擡回房間。
只要醒過來,大家就都會沒事了。
而九重天。
蒼雲也終於爬回來了,只不過他渾身黝黑,一頭黑髮更是被劈了直接豎起來,只剩兩個清澈愚蠢的大眼睛,裏面蓄滿了淚水。
還未走到南天門,蒼雲就看到了帝諾,衣袂飄飄,正負手而立,端的是一副矜貴優雅。
蒼雲兩行清淚瞬間就落了下來,剛想張口說什麼,嘴裏就冒出一股白煙。
最終,蒼雲什麼話都來不及說,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。
帝諾眼疾手快,大掌一揮,招了一朵白雲過來,接住了像炭球一般的蒼雲,而後便飛身帶着蒼雲離開了。
衆人這一昏迷,就是足足半個月的時間,已經到了深秋,海風都變得十分狂野,人若是站在甲板之上,不用靈力的話,就會被冰冷刺骨的風吹得渾身刺痛。
這半個月的時間,溫卿也省心了不少,許羨林似乎是被她拒絕了,心情低落,有意避着溫卿,溫卿倒落得個清靜。
沈耀幫着照顧沈鈺槿,許羨林照顧孟今和江晏,溫卿一直都把裴九英留在身邊親自照料。
每到子時,溫卿也會維持着和帝諾的會面,曲子學得差不多了,她自己的修爲也在一點點往上漲,緩慢但好歹是在漲。
大家都醒過來了,只有裴九英,因爲傷勢太重,昏迷了快一個月都沒醒過來。
不得已,孟今只能說:“我們只能先去族中養傷了,總這麼飄在海上也不是辦法。”
溫卿同意了,她遲遲不入海,也是因爲怕徒弟們醒不過來,海中形勢不明,怕遭人暗算。
孟今一人給了她們一顆丹藥,說能讓大家在海里正常呼吸,如履平地,能持續維持十天的時間,十天孟今給他們一回丹藥。
孟今化身爲龍,衆人便坐在他身上,一路朝着深不見底的海底游去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們的眼前才逐漸開明,入目是一座金碧輝煌,閃閃發光的大門,周圍有無數海底的生物在他們身邊游來游去,珊瑚,貝殼,以及成千上萬的魚類。
在海底,水的顏色呈現一片靛青色,美不勝收。
幾人剛剛站穩,那道門就開了,裏面涌出了無數人身魚尾的鮫人,男女都有,大家蜂擁而至。
孟今也並未將龍尾收回去,只這麼神情淡定的立在水中看着。
很快,溫卿一行人被鮫人們包圍,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也傳入了他們的耳中。
“少主真的躍過龍門了!少主的尾巴好漂亮…”
“是啊是啊,少主又英俊了不少呢。”
“這就是陸地上的人啊?陸地上的人都這麼好看麼?”
“是啊,這幾個姐姐和哥哥都好好看,他們是少主的朋友嗎?”
“可惜了,族中有規矩,不能和陸地上的人聯姻,不然倒是可以央求少主賜婚呢。”
孟今面無表情的看了周圍一眼,觸及到孟今的眼神,鮫人們全都噤了聲,而後在幾秒的時間內就全都整齊的排列在了他們面前,恭敬的彎腰:“恭請少主安,賀少主回族。”
孟今隨意擡了擡手,鮫人們自動站到兩邊,低着頭,眼神也不再敢亂瞟。
孟今並未直接走過去,而是轉身,對着溫卿微微彎腰:“師尊先請——”
孟今這一動作,讓鮫人們面面相覷,紛紛心中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,誰不知道,他們的少主向來眼光高,脾氣差,素來不服天,不服地的,便是連族長的話都不聽,如今居然對一個陸地上的女子這般看重?
這可真是讓他們開了眼界了。
溫卿也沒客氣,擡腳就徑直走了進去,鮫人們也很快跟上。
走了沒多久,孟今道:“紅憶何在?”
從鮫人中瞟過了一個擁有紅色魚尾的漂亮鮫人,恭敬彎腰:“請少主吩咐。”
孟今:“帶本少主的貴客下去,好好招待。”
紅憶:“按族規,少主理應…”
話未說完,紅憶就感到了一股寒意自脊背而起,直衝腦門,讓她接下來想說的話便卡在了嘴邊,最後道:“紅憶遵命。”
孟今這纔看向溫卿:“煩請師尊先去休息,徒兒去和父母打個招呼就過來。”
溫卿點點頭,便帶着人跟着紅憶走了,接下來的事,她相信孟今能處理好。
孟今也清楚,溫卿最討厭應對這些官場話。
而孟今的眼神在溫卿走後,猛地冷了下來:“族長在哪?”
有鮫人弱弱回答:“在行宮…”
孟今轉身,徑直朝着行宮而去。
既然回來了,他想辦的事也該辦了。
溫卿想的是讓他永遠留在深海,成爲這四海之主,不巧的是,他的想法,剛好同溫卿背道而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