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夾雪,很冷。
今日陪着溫卿坐馬車的人換成了江晏。
江晏擅長用毒,照顧人的手藝並沒有許羨林利索,但他一路也看了不少了。
因而一上馬車就給溫卿鋪好了毛毯,還給她塞了幾個暖爐,在桌上還擺放着不少洗好的水果,蘋果,荔枝,甘蔗等等…
一旦溫卿的視線落在那裏,他就拿出小刀開始削皮。
喫得溫卿感覺食物都堵到了嗓子眼。
以至於最終溫卿背對着江晏,撐的一句話都懶得說。
江晏還有些惶恐,而後傻乎乎的撓撓頭。
溫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,醒來時,她身邊的人已然換了,是裴九英,那張冷峻的,不苟言笑的臉。
她頓時睡意全無,撐着身子坐了起來,卻又被冷得縮了縮脖子。
這雨夾雪的天氣着實是太冷了。
裴九英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開,不顧溫卿的意願,強行披在了她身上。
溫卿想拒絕,裴九英眉眼就多了幾分怒氣:“穿上!”
溫卿沉默兩秒:“好的。”跟他較勁幹什麼?浪費心力,反正拒絕沒用,說了裴九英也不會聽。
令溫卿沒有想到的是,桌上正放着一盆熱水,裴九英看了她兩眼,就紆尊降貴,將手袖挽起,而後擰乾毛巾,試圖給溫卿擦臉…
裴九英拿着熱毛巾伸過來的那一瞬間,溫卿飛速搶過,草草的擦了擦臉就又丟回了盆裏,速度快得像閃電,都沒給裴九英反應的機會。
裴九英陰惻惻的看了她一眼,似笑非笑:“怎麼?他們照顧師尊,師尊就高興,換成我,師尊就避如蛇蠍?”
溫卿:“……”怎麼辦噢,她好想扇裴九英的嘴巴噢。
溫卿裹了裹身上的衣裳,認命的解釋:“沒人給我擦過臉,爲師也不習慣。”
裴九英重新淨了淨手,嗤笑一聲:“師尊的腳弟子都洗過了,還有什麼不習慣的…”
說着,裴九英的身子微微僵硬,他彷彿想到什麼,又重新看向溫卿,語氣帶着幾分寒意:“弟子怎麼忘了,四師弟在扮做女裝時,曾爲師尊沐浴更衣,四師弟應該是同師尊最熟悉的吧?”
008突然驚醒:【靠?宿主做了什麼?怎麼突然響起了警報聲?】
008翻身爬起,看到裴九英的眼神,頓時頭腦都清醒了一半,高度警覺:【宿主,裴九英怎麼隱隱有入魔,喪失心智的徵兆?!你做什麼了?】
溫卿無辜死了,她做什麼了?
難道不是裴九英自己腦補她和江晏,最後把自己給氣到了嗎?
居然還要她背這個鍋?
不是,好感值百分百居然還會入魔的嗎?也不對…裴九英不就是魔嗎?
008:【先穩住他!快!】
溫卿喉頭一滾,嘴皮子飛快的解釋:“爲師沐浴時也不喜有人伺候,江晏爲女兒身時也只是幫爲師脫了外衫,卸下首飾而已。”
裴九英沉默許久:“當真?”
008長吁一聲:【沒事了,我繼續睡了,宿主千萬記住在死遁前誰都不要得罪噢~】
而後,008就又睡了過去。
裴九英眉眼瞬間柔和了。
溫卿擡眸看他,四目相對,裴九英視線火熱:“弟子不信,師尊先讓弟子看看…”
溫卿瞬間黑了臉。
“……”馬車內可謂十分寂靜。
許羨林正在趕車呢,就感覺一股強烈的靈力朝着他襲來,許羨林下意識的彎腰,成功躲過一劫。
只見裴九英的身影猛地從裏面飛了出來,而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,掀起滿地灰塵。
許羨林連忙拉停馬車,而後一臉震驚的看着躺在地上,疼得一臉慘白的裴九英,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,但同時也忍不住揚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而躺在馬車頂上的江晏也爬起來了,看到裴九英的慘狀,直接毫不客氣的笑出聲:“哈哈哈哈哈,我以爲我已經夠慘了,沒想到小五你更慘啊,你做了什麼?讓師尊對你忍無可忍?”
許羨林冷哼一聲:“還能做什麼?佔便宜唄,偷雞不成蝕把米咯。”
他們仨有約定,誰都不可窺聽馬車內的話,但誰心裏都有數。
畢竟,他們做師兄弟這麼多年,彼此的秉性如何,都還是十分清楚的。
比如,裴九英就知道,狐狸天性狡猾,小狐狸又怎會如表面那般單純呢?
裴九英揉了揉胸口,而後站了起來,一臉不爽,但卻也沒對溫卿發火。
尾骨下方有紅痣,這個小祕密,足夠讓他包容溫卿了。
再多踹他幾腳都沒關係。
江晏這臭小子,裴九英看着他,道:“笑吧,缺心眼玩意兒。”
白白伺候溫卿這麼久,啥也沒看到,還笑得出來,嘖。
裴九英心中那邪惡的,不爲人知的小心思又出現了。
江晏的笑聲戛然而止,而後略微有些惱怒的瞪着裴九英:“你說誰缺心眼呢?”
裴九英還想再懟回去,馬車裏那位就發話了,頗有幾分漢子的粗獷之意:“有完沒完?再吵,通通丟去蠻荒之地喂烏鴉!煩死老孃了!”
小狐狸跟着耀武揚威:“對,丟去蠻荒之地!”
江晏和裴九英同時涼涼的掃了一眼許羨林,那眼神彷彿在說: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!
裴九英從空間拿了套衣裳換上,而後重新回到了馬車內。
溫卿已然背對着他躺下了。
裴九英猶豫許久問了句:“弟子給師尊準備一些喫食如何?”
溫卿不答。
裴九英有些懊惱,怎麼哄個小女子這麼難呢?
裴九英再次低聲喚:“師尊,您睡了嗎?您睡着了嗎?師尊…”
好氣。
溫卿煩得又想把人踹出去了。
“師尊…”
溫卿:“不喫!”
於是,裴九英只能弱弱的閉上了嘴巴。
好的,他和江晏一樣了,得到了溫卿的一個背影。
裴九英好生氣,卻又無可奈何。
再多說一句話,他可能又飛出去了。
他堂堂魔尊大人,也是要臉面的好不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