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也就是此時,在雨幕中出現了兩道身影,正努力用靈力使第一峯維持原狀。
有弟子認出他倆,驚呼出聲:“是許師兄和裴師兄啊!!!”
這話也引起了殿內弟子的注意。
言初長老看了一眼沈鈺槿和失魂落魄的孟今,開口道:“第一峯你們師尊居住了百年,是她最後留存在人世的東西了,你們與其在此傷懷,不如趕緊去保住第一峯。”
言初的話瞬間讓沈鈺槿驚醒,三天三夜未眠,此刻的他已是雙眸佈滿了紅血絲,跌跌撞撞的朝着殿外跑去,
而孟今則是徑直衝上前,拿起溫卿已經碎裂的命石,手指在顫慄,面色卻十分嚴肅:“她這麼厲害,怎麼可能會死?”
宮媚不忍,道:“你師尊此行,去了無間深淵,無間深淵的主人是瑤姬,她的修爲已超脫六界之外,你師尊就是在同她打鬥的過程中,同歸於盡的,此事,你的師兄許羨林同你的師弟裴九英,親眼目睹。”
孟今笑了,神情竟然罕見的有幾分瘋狂:“我不管旁人如何說,溫卿絕對不會死,她修爲高深,滿腦子陰謀詭計,便是連我都幾次三番折在她手上,她怎麼可能就被區區一個修羅王殺了?”
有弟子不忍,直言相勸:“起先的確是沒人相信的,但是命石已碎,天生異象,且第一峯坍塌,仙人身隕,神識消散,是沒有屍體的...”
孟今卻突然惡狠狠的看着那個說話的弟子:“閉嘴!”
弟子們被孟今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,紛紛閉上了嘴巴。
宮媚走上前,輕輕拍了拍孟今的肩膀:“不管你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,還請早日振作起來,南海還需要你。”
說完,宮媚也帶着弟子出了殿外,一同去救第一峯了。
不管溫卿在或者不在,這第一峯她會永遠爲她留着,萬一哪一日,她想回家了,找不到路了該怎麼辦?
而孟今跪在殿內許久,最後拿着那塊命石徑直離開,孤身前往無間深淵。
怎料,他剛出無間深淵就被裴九英給攔住了。
孟今握緊了手中的命石,看着如今已經修煉成魔神的裴九英,直接道:“讓開!”
裴九英站在雨幕中,看不出什麼情緒,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:“師尊身隕了。”
孟今面色更沉:“讓開!”
裴九英:“以你現在的靈力,你就算是去了無間深淵也是無濟於事。”
孟今有些許惱怒,裴九英卻道:“我不是來阻止你的,只是念在師兄弟一場,師尊已經身隕,我不忍看着你平白送了性命,特來提醒罷了。”
說完,裴九英轉身就想離開。
孟今:“師尊當真身隕了嗎?”
裴九英仰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,嗓音竟不知爲何有幾分哽咽,臉上冰冰涼涼的,壓根分不清是淚還是雨,除了心臟空落落的,甚是難受之外,就沒什麼感覺了。
孟今聽到裴九英說的話:“修羅之劍穿透了師尊的心臟,我和羨林已經盡力了。”
師尊身隕,依照裴九英的性子應該是要這天下陪葬的性子纔對。
可如今....
孟今總覺得哪裏不對,可他說不出來。
“你去哪兒?”
裴九英朝着他揮揮手:“封鎖魔界,自此與世隔絕,三師兄,保重啊,後會無期。”
孟今的新徒然顫了一下,他擡眸,剛想說什麼,裴九英已然消失在他眼前。
這是裴九英第一次心甘情願的喚他師兄。
孟今的心是一陣陣的抽痛,不對不對,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。
“師尊,你做了什麼?你告訴弟子,你究竟做了什麼?”孟今無措極了,他就這樣雙手捧着溫卿的命石在雨幕中跪了許久許久。
江晏在人間,此刻他正致力於周旋在凡間幾國的政事之上,這幾日他一直覺得心中不安,哪怕天生異象,他也沒想過是因爲溫卿。
直到這一日,江晏收到了萬劍仙宗的傳信,用的是特質的信封,上面寫着一個“喪”,這是來報喪的,若是江晏沒有猜錯的話,應該所有在凡間雲遊的弟子都收到了此信。
不知爲何,江晏心中的不安在拿到這一封信的時候,就被無限放大,恐慌幾乎席捲了他全身。
最終,江晏打開了那封信,信上只有寥寥數語,很簡單,一目瞭然。
“我派宗主明月仙尊在無間深淵同修羅王一戰身隕,特此昭告天下,凡我萬劍仙宗弟子,着令在七日內返回萬劍仙宗,參加弔唁,不得有誤。”
江晏手中的信封赫然掉落,他驟然臉色慘白,腳下不穩,竟直接摔倒在地。
江晏在凡間收服的手下聽到動靜急忙衝了進來,幸川連忙扶起江晏,可江晏渾身虛軟,竟是幾次都沒有站起來。
幸川懵了,究竟發生了何事?
當幸川看了那封喪信之後,明白了。
江晏說過,他的師尊是這世間身份地位最高之人,他雖有親人,可都比不過師尊待他好,他敬仰師尊,因而唯師命是從,來了人間,除妖降魔,不敢有一日懈怠。
如今,師尊身隕,江晏得多難過啊?
幸川看着江晏這恍惚的樣子,不禁輕輕嘆息一聲,道:“主子,還是快些啓程趕往萬劍仙宗吧,不然趕不上仙尊的頭七了。”
江晏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:“師尊不會死的,師尊怎麼可能會死呢?我不信,我不信——”
幸川一把拉過江晏:“主子,門在這邊——”
江晏迷茫:“哪邊?”
幸川只能扶着江晏出門,但下樓時,江晏又直接踩空,最終直接滾下了樓梯,可將客棧裏的其他人都給嚇了一跳。
江晏腦袋都磕破了,但是他依舊爬了起來,循着記憶中的路線跑了出去。
他在世上,就只有師尊一個人了啊。
若是連師尊都不在了,那他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