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翹和蒼雲出來了,蒼雲:“帝尊,帝妃該拜堂了。”
溫卿笑了笑,牽住帝諾的手就進了屋子。
閻羅便站在那空曠的草地上,目光空洞得可怕。
雖然他早有預感,可是等這一日真正來臨時,他卻不知該爲誰而活了。
他明明是最有資格陪在溫卿身邊的人啊,他也守了她千年啊。
閻羅苦笑一聲,嗓音低沉:“你喜歡他,那我呢...”
然而此時晚風輕輕起,風中似乎夾雜着糖果的味道,隨着蒼雲中氣十足的一聲“禮成!”
閻羅終於回神,擡眸,只見漫天的星光仿若銀河般在夜空中流動着,一道七彩的霞光更是在璀璨奪目的銀河中緩緩流淌。
閻羅的心驟然緊縮,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天作之合嗎?
而很快他聽到了溫卿開心的笑聲:“好美啊~”
連翹:“是啊,這等盛景我活了千年還是第一次見。”
蒼雲更是笑着祝福:“想必啊,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,自有天意吧。”
帝諾也不免有些疑惑,怎麼自溫卿醒後,這天地似乎對她格外包容呢?
側目,卻見溫卿眸中都是笑意,滿臉都是幸福,帝諾忽然也就格外放鬆了,懶得再去追究這些,只要溫卿能夠幸福開心,別的,他也就不在意了。
帝諾攬住溫卿的肩:“娘子請看—”
溫卿順着帝諾的手指看過去,只見漫天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,真真是東風夜放花千樹,更吹落,星如雨。
溫卿眼眸彎成了月牙的形狀,轉身抱住了帝諾的腰身,過往千萬年,她活得太孤獨了,唯有此刻,她方心滿意足。
若是她從前所有的苦難都是爲了遇見帝諾,那她將不會再怨恨任何人,今後天上人間,她只要帝諾一人。
曇華寺。
有小弟子驚呼:“快看啊,那是大師兄的霞光!”
靈智連忙帶着弟子們從禪房內走了出來,只見漫天的煙花將天邊的霞光照耀得猶如漫天流淌的銀河,那般的璀璨奪目,卻只能隱藏在煙花之下,宛如無念對溫卿至死不渝的心,到頭來只能以這樣的方式護她周全。
此時此刻,靈智方知,原來,無念以肉身坐化凡間,不僅僅只是想守住這繁華的人間,還想在她新婚時,以殘存的慾念爲她送上最後一份新婚賀禮。
他身爲曇華寺方丈,無念的師父,理應圓了無唸的遺願。
靈智:“你們大師兄的靈位,不必設了,至於雕塑,也讓弟子們停止吧,不必刻了。”
小弟子懵了:“師父?不對外公佈大師兄的死訊已經讓大家很難過了,便是連靈位都不能立嗎?”
靈智垂眸,只嘆息着搖搖頭,他本也想接無念魂歸故土,也想在這人間爲無念點亮一盞回家的燈。
可時至今日,靈智方纔徹底明白,他不能這樣做,不能讓那位溫姑娘有任何知曉無念已經離去的可能。
這是他唯一能爲無念做的了。
靈智垂眸,嗓音傳遍整個曇華寺:“跪下,恭送你們的大師兄。”
而此時,正在南海的孟今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奇怪現象。
他自飛昇後就對天生異象十分敏感,不僅如此,他還察覺到了帝諾的氣息。
得虧他此刻在人界,且同帝諾修煉的法術爲同宗,不然他還真的察覺不了這件事呢。
人人都說溫卿死了,就連他的師兄弟都這麼告訴他,但是孟今不信,溫卿的葬禮上,只有孟今沒給溫卿上香,他什麼也沒做,就算第一峯毀了,他也不信。
他的父親說他瘋魔了,孟今偶爾在想,或許吧,或許他真的瘋魔了。
這三年,他將神界和鬼界以及人間都搜了個底朝天,也派了無數的人去探查,可終究是一無所獲。
但這並不能讓孟今相信溫卿已經死了,除非溫卿的屍體在他面前腐爛入骨,不然不管別人怎麼說,他都不信。
溫卿是什麼人?堂堂的明月仙尊就因爲這一點小挫折就死了?孟今不信。
無間深淵,孟今的確也去了,他還還原了當時的場景,但是那又如何?他還是不信溫卿死了。
是帝諾帶走的溫卿,溫卿究竟死沒死,他相信帝諾一定會知道的。
但同時,孟今心裏也十分清楚,帝諾是不會說真話的,沒關係,神生漫長,他總有能找到溫卿的那一天。
他容忍不了溫卿成爲任何人的妻子,哪怕是龍族最高首領帝諾,也不行。
孟今再次出了南海,往人間而去。
但茫茫人海,溫卿又有帝諾的庇護,他想尋到,也必定是十分不容易的。
魔界,裴九英再次渾渾噩噩的醒了過來,自溫卿走後,他清醒的日子實在太少了,他的心永遠是空落落的,在偌大的魔宮中,只有他一人日復一日的孤獨着。
裴九英看着天邊耀眼的光,忍不住笑了,笑着笑着眼睛就紅得個徹底:“早知如此,不如你我從未相見...”
裴九英仰天長笑:“人生若只如初見,何事秋風悲畫扇啊!!哈哈哈哈哈....”
師尊啊,就因爲你知道弟子此生都不會去死,所以你才這麼殘忍的對待弟子,是嗎?
一口烈酒下肚,裴九英歪歪斜斜的起身,朝着寒洞走去,他這些年總要在寒牀上才能入睡,每當寒氣入體,他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,他就會看到他的師尊來救他了。
就好像當年在萬劍仙宗一般,他的那位清風明月般的師尊總會在他寒毒發作的時候,握着他的手,抱着他,對他說:“別怕,有爲師在,你總會沒事的。”
裴九英不僅一次的在想,那個時候,溫卿是真心疼愛他的吧?
若是有來到寒洞中便能看到,堂堂的魔尊大人竟像個孩子般蜷縮在寒牀上,明明睫毛上都覆蓋了一層冰霜,卻仍在開心的笑着。
前任魔尊死前對新任魔尊的詛咒,似乎真的應驗了。
他裴九英,永生永世,永不得所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