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,溫卿禮貌的微微俯身,而後挽着帝諾的手,便想離開。
溫卿記性不好,這麼久遠的事情,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,頂多只記得她救過君洛一命,但她這麼多年,救的人太多了,君洛於她,也不過舉手之勞而已。
君洛看溫卿要走,神情慌亂了一瞬,卻又很快恢復如常,只是氣息有幾分不穩:“溫姑娘還會留在荷花城嗎?”
溫卿誠實開口:“我們夫妻四海爲家,並不會在這裏久居,有緣再會了。”
待君洛回神,溫卿已經遠去。
君洛的腳都是軟的,他似乎纔想起什麼,連忙朝着溫卿離開的方向追去。
可神終究是神,僅一眨眼的功夫,他已經看不到溫卿的身影了。
若是溫卿仍舊孑然一身,他或許會有資格去拼一拼,可如今溫卿已爲人妻,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讓他無論如何也幹不出這種事情來。
君洛在強迫自己放下,可心臟陣陣抽痛之下,他竟險些站不穩。
“王爺!”下屬被嚇得微微一驚,趕緊扶住君洛,君洛無論是在戰場上,還是在太醫院永遠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,下屬還從來沒有見過君洛這般失態的模樣。
但轉念想想溫卿的顏值,也就能明白了。
敢情他們的戰神王爺這麼多年守身如玉的原因,竟然是因爲…早已心有所屬,最慘的是,好像人家根本就記不得他?
君洛再次擡眸,眼底已遍佈紅血絲,他以爲自己總有機會,所以一直努力的往上爬,想要有還能配得上她的那一天,可他忘了。
修仙者和人族,那可是雲泥之別。
他自始至終,都不該奢望什麼。
君洛甚至覺得,這一面,即將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面。
君洛慘淡一笑,夠了…
他生平所願,不就是想再見她一面嗎?
只是可惜,他恪守君子之禮,以至於錯過和心愛之人的最後一次相擁。
君洛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閉上了那雙充滿滄桑的眸,任由那股苦澀的心痛感淹沒他自己。
——
而溫卿回到了悠哉小院,就立馬吩咐人收拾東西,準備動身。
帝諾早就想到了,自孟今出現開始,溫卿就不能再這樣躲下去了,不然只會適得其反。
何況溫卿也告訴了他孟今說的那些話,江晏眼盲。
溫卿當年爲了將江晏拉出苗疆那個泥潭,可是用盡了心血,她做任務是真,可她對每一個徒弟的疼愛,也是真。
要想溫卿放下眼盲的江晏,同他一起繼續遊玩六界,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因而溫卿去忙着收拾東西,帝諾則轉身去料理生意了,他心裏清楚,這一去,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,所以他得將這裏的生意安排好。
不多時,蒼雲也回來了,帶回來一個消息:“孟今已經將那個大漢殺了,並且還把方員外家砸了。”
方員外,生意場上,難免有敵手。
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方員外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,敢當街僱兇殺人。
帝諾:“方員外應該也活不了吧?”
蒼雲點點頭:“孟今一刀抹了他的脖子。”
帝諾嘆息一聲:“孟今犯了天條,應該不多時天兵就會到了。”
再說,就算要殺人,你就不能買兇殺人?非自己去?犯了天條,就等着坐天牢吧!
何況,天兵要是來了,或許不會發現帝諾,但一定能發現有神族的人生活的痕跡,畢竟帝諾待在這裏的這幾年,這周遭的靈力都充足了不少,連這個國家的國運都好了,想不被人發現都難。
現在好了,不跑也得跑了。
溫卿自然也知道孟今的尿性,這番哪怕不死,他也得掉層皮了。
只是好在,那個大漢和方員外本就是作惡多端的人,孟今也算是爲民除害了,只是這方式吧…
該被罰還是得罰,位列仙班的人,怎麼也不可能殺了凡人還能全身而退。
還好她如今只是一介散仙。
江晏身爲人界之主,想要打聽到他的消息並不難,於是一行人匆忙之下,在半個時辰後就駕着馬車出了荷花城,去往濮陽城。
溫卿本就着急,又有帝諾坐鎮,短短半日,就已行至千里。
在傍晚時分,一行人趕到了濮陽。
溫卿看着帝諾,目光有幾分堅毅:“夫君,我…”
帝諾只是笑笑,並沒有讓溫卿多說什麼,只是道:“我明白你的心情,不需要和我解釋什麼,放手去做就好了。”
溫卿的眼眶有些微紅,這就是她無比迷戀帝諾的原因,不管她做什麼,帝諾都會在她身後,一如既往的支持着她,從不懷疑她的忠誠。
進了城,溫卿獨自下了馬車。
而帝諾駕着馬車,帶着蒼雲,連翹和已經熟睡的守月去找客棧暫住。
既然已經決定找江晏,溫卿就已經懶得再隱藏靈力了,她細細的用靈力在城裏摸索了一遍,就找到了江晏的府邸。
一刻鐘的時間。
溫卿站在了江府門口。
這裏就是江晏在人間的居住地,除了江晏自己,府邸裏還養着百餘號人,什麼種族都有,江晏管理得很好。
溫卿記得江晏的眼睛,那一雙墨瞳盈盈剪水,宛如星辰般明亮,看着人世的時候,時常會流露出幾分憐憫之情,這樣一雙眼,怎麼也不該盲。
門口的守衛看着眼前這個容貌傾城的女子,一時有些呆愣:“這位姑娘,請問你有何事啊?”
溫卿微微拱手:“在下聽聞江家主患有眼疾,特來醫治,煩請通報一下。”
溫卿以爲,她都這樣說了,定然會被請進去。
誰知…
守衛先是欣喜了一下,而後搖搖頭,嘆息一聲道:“姑娘還是走吧。”
溫卿微愣:“可是不信我的醫術?”
守衛:“姑娘誤會了,只是家主吩咐過,此後不管有誰來給他治眼都不必帶來跟前,他自己便是天下最厲害的神醫,自己都治不好就不麻煩別人了。”
江晏這話說得還真沒錯,江晏研習醫術,毒術多年,哪怕是如今的溫卿,怕是都無法比擬。
溫卿抿脣,心頭有些沉重。
守衛看溫卿的臉色,想着溫卿也是一番好意,便透露了個小道消息:“姑娘,不瞞您說,小人也在家主跟前伺候過,自家主眼盲之後,小人就沒看過家主配藥爲自己醫治過,想來…家主是自己有打算的。”
守衛簡單猶豫的一句話,卻讓溫卿的心,更加沉悶。
溫卿簡單的道了謝,便轉身離開,而後在門衛看不到的地方,隱身直接闖入了江府。
她倒是要看看,江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