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文竹已經被咬了好幾個大包了,癢得厲害。
“唉!當初覺得自己想得可仔細了,怎麼就忘記買驅蟲藥了嘞。”
趙文竹抓着胳膊上的紅包,一臉的煩躁。
她前世,可沒發現蚊子竟然可以這麼厲害,被蚊子咬一口,頂多起一個小紅點。
可這林子裏的蚊子,那簡直就是吸血鬼啊,咬她一口,就起一個老大的包。
現在,她的胳膊上,脖子上,已經紅了一大片了。
癢得鑽心。
三娘不由看着‘抓耳撓腮’的趙文竹,笑了起來。
“誰讓你細皮嫩肉的嘞,咱們一路上風吹日曬的,就你的皮膚,洗乾淨了,還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。皮薄,蚊蟲可不就愛咬你了。”
趙文竹無奈,天生麗質,還有錯了。
唉!
“你過來火邊坐,煙燻着,蚊子會少一些。”
這時,沐逸宸過來,將趙文竹拉到了篝火旁邊:“我剛採了些蛇牀子,能驅蟲止癢,我幫你塗一塗。”
趙文竹原本是要自己塗的,可有些包在脖子上,她也看不到,於是就妥協了。
沐逸宸的手很輕,指腹輕輕點在皮膚上,有些微麻。
兩人又離得非常的近,都能感覺到沐逸宸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。
母胎單身的趙文竹,啥時候跟男生這麼近過,只感覺被沐逸宸指頭碰過的地方,都燙了起來。
“好了。”
隨着沐逸宸溫柔的聲音響起,趙文竹不由鬆了口氣。
不過,蚊子的確是少了些,只是身上的包還是很癢。
等大家都開始休息後,她的意識便進了空間,在診所裏翻找了起來。
她先是找到了一包兒童驅蚊貼,準備以後都貼在裏衣裏。
然後又翻找出了一支止癢膏。
小賣鋪裏是有某神牌花露水的,只可惜,她不敢用,味道太香了。
出了空間,趙文竹就在抓癢時,將止癢膏塗在了蚊子包上。
如此折騰,趙文竹睡着時,已是半夜了。
她再次醒來時,是被沐老三給叫醒的。
夜裏睡覺,是大伯守上半夜,三叔守後半夜。這會兒,他已經將大家全部給叫醒了。
語氣緊張:“咱們得趕緊走了,現在有很多難民往這邊來了,說是,全軍已經到了慶陽府。”
大家都還在迷糊的大腦,在聽到這個消息後,瞬間驚醒。
果然,便瞅見,不遠處的道路上,全是難民。
彼時,天還沒亮,估計,也就是凌晨四五點鐘的樣子,整個山谷裏,都還暗着。
難民們沿着道路蜿蜒前行,就像是一條,潛伏在暗夜裏的蛇。
大家忙都起了身,撲滅篝火,牽了驢車,抱上孩子,背上簍子,趕緊上路。
原是沐逸吉揹着趙文柏的。
剛上了路上,他就醒了。
這娃犟得很,不願麻煩沐逸吉揹他,硬是堅持着要下來走路。
最後無法,沐逸吉纔將他放了下來。
逸祥還趴在他爹沐老三背上,睡得迷糊,看到趙文柏不讓人背了,當下就支棱了起來。
吵着也要下來走,說什麼,他也是男子漢了,不能輸給文柏。
真是孩子間,奇奇怪怪的勝負欲。
倒是珍珠,被沐老四揹着,睡得正香。
這一路走來,難民是也越來越多。
等天色大亮時,感覺道路都被難民擠滿了。
怕家人被人流給衝散,趙文竹緊緊抓着沐老太的胳膊,叫喊着,讓大家都跟進。
“大伯母,你和三叔母和四叔母拉着手走,拽着咱們的驢車走,千萬別被衝散了。”
“好,好,你也跟進咯,別掉隊!”
劉紅他們在驢車對面喊着。
這會兒,逸祥和文柏,被沐老大和沐老三,強行抱起放在了驢車的邊緣坐好。
珍珠由許娟用布單綁在了背上。
老大前面牽着驢車,老三跟在他旁邊,一起拽着繮繩。
老四和逸平、逸安、逸吉、逸宸三兄弟,都是腰間挎着大刀,跟個守護神一般,守在驢車兩旁,將女人和孩子全部保護在裏面。
這荒郊野嶺,人這麼多,又沒有現代的電話,要是走散了,那要是找個人,可是麻煩。
“咦,沈爺爺和沈大哥呢?”
走着走着,趙文竹就發現,原本跟在他們身後的沈家父子,掉了他們好遠。
沐老大和沐老三忙是放慢了驢車的步子,衝着後面的沈家父子喊話。
好半晌,沈家父子終於趕了上來。
沈從星乾脆讓老爹坐在了驢車上,他牽着驢車,擠到了他們身後,大聲地喊着。
“路上難民太多了,很容易被衝散呀。”
這時,沐逸宸從驢車下面掏出了一根麻繩來,將一頭扔給了沈從星。
“咱們將兩輛驢車串起來。”
大家都是點頭,這的確是個好主意,他們算是這羣難民裏頭,唯幾準備得比較齊全的了。
兩輛驢車,行走在難民堆裏,着實顯眼。
若是真將他們隔開,分開搶奪,那就壞了。
沈從星當下接住繩子,跟他家的驢子繮繩拴在了一起。趙文竹接過繩子。
綁在了地排車上,還打了一個特殊的繩結,會越拽越緊。
就這麼着,一路上雖然擁擠,進度緩慢,倒也是平安。
臨近午時的時候,他們才走出了二十多公里路。
一家人都沒喫早餐,這回都餓的是前胸貼後背的。
要不是中途,有喝葡萄糖水補充能量,只怕早就受不住了。
不少難民,已經堅持不住,停下休息了。
是以,越走到後面,道路就沒那般擁擠了。
就在他們準備,在前面也找個空地休息時,卻發現,不遠處的道路上,竟然出現了擁堵。
難民們都堵在了前面,烏咽咽的一片,也不走,就聚集在那裏,他們的驢車根本就過不去。
“前面這是個什麼情況?”
沐老大拽着繮繩,伸長了脖子,往前面看。
趙文竹也是好奇,墊着腳往前面瞧,但也只能看到黑壓壓一片頭,啥也看不到。
“娘,俺去前面看看是啥情況吧!”
沐逸吉當下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。
沐老太點了頭:“去吧,小心點,注意安全。”
沐逸吉應了聲,下一秒就擠進了人羣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,大家都是等得焦心。
眼前的難民卻並沒有散去的意思,這時,出去打探消息的沐逸吉,終於從難民中擠了出來。
“咋樣,前面是啥情況。”
他人還沒站穩,沐老大他們就急着詢問了起來。
沐逸吉喘了口氣,這纔開口:“前面,是慶陽府劉員外家的馬車,他們在給難民,施糧。”
“啊?在這兒施糧?”
大家都有些驚訝。
劉員外,慶陽府的地主豪紳,有錢得很,做善事給難民施糧,能夠理解。
只是,這是逃荒路上啊。
趙文竹總感覺,他們這樣做,遲早會出事。
“行吧,那咱們就先等等吧。”
如此,也只能這樣了。
趙文竹只好拿出葡萄糖水,先給大家都喝一口,補充些糖分。
那邊的劉紅,卻是悄悄將手伸進了驢車上的米袋裏,抓了一小把炒熟的米,擠到趙文竹這邊,塞到了她的手裏。
在她耳邊小聲道:“悄悄喫,這裏人多。”
說完,又慢慢地擠了出去。
趙文竹心裏暖暖的,便用指頭,捏着米,不經意地,一粒一粒放嘴裏。
生米炒熟,就變成了黃色,直接幹喫,脆脆的,非常香。路上用來墊肚子,非常方便。
這時,她看了眼身旁的沐逸宸,便捏了一顆,塞進了他的嘴裏。
在外人看來,趙文竹也就抹了沐逸宸的嘴脣一下,沒人在意。
嘴裏忽然出現一個小顆粒,沐逸宸一愣,望去時,就看見趙文竹衝他眨了眨眼。
不由嘴角微勾,慢慢嚼了起來,米香味瞬間充斥在了口腔,他竟是覺得,這粒米好喫得緊。
那邊的李鳳英在聽到前面有人施糧後,早就站不住了,這會兒看了又看,終於忍不住了,便擠到沐老太身邊。
“娘,要不,俺去看看,咱們也去領點糧食回來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