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趙神醫，我都感覺發熱了，渾身燙，這是正常的嗎？”
幾乎所有村民都是見過感染天花的人是什麼樣的，發現自己發熱了，就慌了神。
趙文竹耐心地解釋着：“正常，你就好好的休息，明天一早就好了。”
“那我呢，趙神醫，我拉肚子了，這個也是正常的嗎？”
……
即使這會兒非常的睏乏，趙文竹還是很耐心的，回答着他們的每一個問題，漸漸的，村民們躁動不安的情緒，在這一問一答中，就平復了下來。
有人想到了什麼，疑惑地開口問道：“哎，不對呀，你們沐家的人，不也都種牛痘嗎？怎麼你們家裏的人，沒有感覺不舒服的？”
其他村民也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，紛紛議論了起來。
“該不會是沐家人沒有種吧，還是說，種的跟咱們的不一樣！”
“不可能呀，我們都親眼看到種了，跟咱們的是一個樣的。”
“那就奇怪了。”
……
“瞎說，誰說沒有的感覺的。”
這時，李鳳英揉着肚子，走了過來：“我就剛拉完肚子回來。”
沐老大也開口：“我們跟大家的情況都是一樣的，大家儘管放心吧。”
只是，他沒說的是，他們家裏人其實並沒有像村民們那般，反應那麼強烈，要是他們大半夜過來，他們一家人都感覺不到。
就像李鳳英，也是當自己只是普通的拉肚子而已。
他也覺得奇怪得很，不過，沒敢說出來。
這個，其實就牽扯到了心理學上的問題了，在村民們的心裏，對種牛痘這件事，其實是心存芥蒂的。
他們太過擔心，在這種心理因素的作用下，就會放大身體的上的不適感。
在前世，趙文竹還接觸過一個病例，說是病人身體哪都不舒服，可是，全面檢查出來的結果卻是，身體各項機能都很健康。
也就是說，有時候，人的心理因素，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有病。
這會兒，曾志遠和狄禹兩人，也都被村民們給吵醒了，正好走過來查看情況。
聽了前因後果後，便開口安撫衆人。
“你們看，人家趙神醫都說了，這些反應呢，都是正常情況，大家既然選擇了種牛痘，那就要相信趙神醫，是不是，別自己嚇唬自己，就是沒病，也自己嚇出病來了。”
“是呀，大家都別亂想了啊，大晚上的，來叨擾人家趙神醫，人家趙神醫爲了救你們，都多久沒睡過好覺了？你們也真是捨得。”
“行了，行了，現在，趕緊都回去休息了，休息好，才能更快的恢復。”
在兩位大人的疏散下，村民們這才陸陸續續地，都回了草棚。
而與此同時，他們這邊的動靜，也傳到了河對岸。
不少村民，都爬了起來，站在岸邊，往他們這邊看。
“對面這是在幹嘛呢，大半夜的也不睡覺，吵得我腦子疼。”
“我聽了老半天了，好像是那些種了牛痘的人，感染了天花，就和沐家人吵了起來。”
聽到這話，頓時所有人，都離開了河岸邊上。
“天！他們果然都被感染了，大家快躲遠點，別被傳染了！”
“他們都是一羣不要命的人，就說不要種吧，都不聽，現在哭都沒地放哭，一羣傻子！”
“是啊，幸好咱們聰明，都沒有種，要不然，今晚咱們也得被感染了。”
“是啊，是啊，咱們沒有種，真是太明智了。”
他們的言談之間，盡是慶幸。
慶幸之中，還夾雜着一絲絲的幸災樂禍。
這時，崔東也起牀，他帶着衙役，去對面查看了情況回來。
村民們便紛紛詢問情況。
“崔大人，對面是怎麼了，是不是都感染了？”
崔棟揹着手，一板一眼，“別亂說，就是幾個村民們感覺不舒服，趙神醫說，這都是正常現象，睡一覺就沒事了，大晚上的，你們也趕緊都回去休息吧。”
崔棟說了村民幾句後，就帶着衙役離開了。
等崔棟這邊一離開，村民們就又熱烈地討論了起來。
“哎，崔大人說的，你們信嗎？”
“不信，人都不舒服，發熱了，肯定是感染了。”
“我也覺得，八成是趙神醫安撫他們，騙他們的。”
“我覺得也是。”
衆人聚在一起，又碎嘴了幾句後，就見對岸竟然安靜了下來，沒了熱鬧，他們也紛紛打着哈欠回去休息去了。
翌日清晨，天剛亮，崔棟這邊的營地內，就傳來了一陣孩子的哭聲。
“幹啥呢，大清早的，就哭哭啼啼，多晦氣！”
不少人是罵罵咧咧的，跑去外頭查看情況。
就見八九歲的孫田田，正跪在賴氏身旁，搖晃着賴氏，哭着喊她。
但賴氏並沒啥動靜。
聽到有人過來了，孫田田忙是跪着求起了人來。
“奶，我奶她病了，嗚嗚嗚，叔叔伯伯，你們救救我奶奶吧。”
有村民好心，可憐這個小孩子，就走過去查看，可纔剛一靠近，就驚叫一聲，整個人都彈了起來：“天，天，天花！”
她聲音落地，還沒睡醒，迷迷糊糊的村民們，是瞬間驚醒，一個個都跟見鬼了一樣，是有多遠，躲多遠。
孫田田只能坐在一旁，無助地哭。
然而，事情遠還沒結束，除了賴婆子以外，村民們很快就發現，還有兩個村民，也感染了上了天花。
一晚上，新增了三例病患，這下，村民們可都不淡定了，一個個的都慌了神。
“是對面，肯定是對面的人把天花傳過來的！”
這時，突然有村民提出了一種可能，所有人都愣了下，緊接着，便騷動了起來。
“對，沒錯！就是他們，他們昨天晚上很多人就被感染了，咱們跟他們共用一條河，肯定是他們那邊的天花，傳到了我們這邊！”
“走！我們去找大人，求大人，讓我們搬得遠些！”
言罷，所有人便一窩蜂地，涌去找了崔棟。
彼時，崔棟纔剛從隔壁回來，就被他們攔了個正着。
“大人，我們要搬離這裏了。”
“對，大人，對面的人都感染了天花，我們跟他們就隔着一條河，這麼近，我們很不安全啊。”
“是啊大人，他們那邊的天花，都已經傳過來了，今天一早上，咱們這邊，就出現了三個感染天花的村民！”
……
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說明了來意。
他們以爲，崔棟沒有種牛痘，肯定是會向着他們的，卻是完全忘記了，崔棟可是一直堅持屠村建議的人呢。
他怎麼可能，會允許這些潛在的感染者，離開這裏。
再說，他剛從隔壁回來，見到了隔壁的情況後，已經有了新的轉變。
果然，在聽完村民們的提議後，崔棟的眉頭直接就擰了起來，直接拒絕了他們的提議。
“瞎說什麼，誰給你們說，河對岸的人都感染了天花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