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說起沐逸宸的時候,薛郎中一臉的崇敬。

    “沐將軍他真是個好將軍,當時大家都在傳,說金人各個生的凶神惡煞,還有生的異發異眸之人,他們都是喫人的怪物,誰見了都怕。

    後來,金人攻打到我們寧縣時,寧縣縣城的縣令老爺打都不敢打,剛一聽說消息,拋下一城百姓,就自己跑路了!

    金人毫不費力的就佔領了我們寧縣,我也在那時見到了金人,他們是普遍的比我們中原人長得壯實一些,髮色,瞳孔略有不同,可他們也就是同樣兩隻眼睛,一張嘴的普通的人。

    呵呵,後來我才知道,不是他們的樣貌長得嚇人,是他們就不是人。金人入了寧縣之後,就抓了全城的百姓,他們喫我們的肉,喝我們的血,還逼我們喫親人肉,喝親人血!

    後來,這些他們也玩膩了,就開始比賽誰殺的人頭多,短短兩日,幾乎快殺光了全城的老百姓,到處都是血流成河,橫屍遍野,簡直就是人間地獄。我終於知道爲啥說他們是怪物了。”

    在給傷員煮藥的時候,趙文竹詢問了些邊塞的情況,薛郎中便說起了他這段殘忍的經歷,聽得趙文竹和沐琴琴兩人都變了臉色。

    聽着金人進入永昌國後的種種行徑,趙文竹不由想起了讓人談之色變的五胡亂華,想起了讓華人一輩子不不能忘記的仇恨,南京大屠殺。

    “再後來,沐將軍來了,他就像神仙一般,僅用了一千人,就打敗了駐紮在寧縣的五千金人。我這才知道,金人其實也沒傳的那麼無敵,也不是打不敗的,只是我們自己的懦弱,將金人神話了而已。”

    薛郎中說道最後,感慨了一句,說完,看向趙文竹,張了張嘴,最終還是有些爲難的開了口:“趙娘子,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。”

    趙文竹手上忙碌的動作沒聽,聞言點了點頭:“薛郎中你客氣了,有話你儘管說。”

    薛郎中這才正了正神色,“嗯,是這樣的。我剛見你替士兵們處理傷口的法子,很是特別,我就想着,請教一二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這有些唐突,只是,你不知道,邊塞的軍隊裏一直都缺好的郎中,其實,很多士兵不是死在戰場上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當然可以。”

    他話還沒說完,趙文竹就點了頭,使得薛郎中不由一愣。

    “我可以教你。”趙文竹又重複了一遍:“而且,不僅治療外傷,我還知道幾個用於外傷非常好的藥方,我都可以交給你。”

    本來見趙文竹答應得如此爽快,薛郎中就被震驚到了,在趙文竹說出,還要教給他幾個用於外傷的藥方,就更是激動了。

    當下起身,對着趙文竹就行了一禮:“趙娘子大義,真的讓老朽佩服!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感謝你了,我,我,老朽替萬萬士兵,給趙娘子磕一個吧!”

    說着,撩起袍子,要朝趙文竹下跪。

    “哎,薛郎中,可別。”趙文竹忙是制止,將人虛扶了起來道:“你不也說了嗎,士兵是爲了保家衛國,而征戰四方,爲衆人抱薪者,豈可使之凍斃於風雪之中?”

    薛郎中一時間感動不已,連連點頭,對趙文竹是滿嘴的誇讚。

    “三嫂,藥好了。”

    這時候,沐琴琴起身看了眼藥,喊了聲,便立刻起身去抱了碗過來。

    三人也結束了談話。

    給每一個病人都送了藥,確定重症病患情況穩定了後,趙文竹便離開了草棚。

    此時已經過辰時了,只是太陽依舊沒有升起來,天氣陰沉沉的,像是要下雨了。

    一晚上沒睡覺,又加上精神高度集中,此時身體有些疲乏,趙文竹活動了下痠痛的四肢,四下逛了逛。

    此時,營地已經被士兵和村民們收拾得差不多了。

    沐老大他們從滿地的殘屍之中,找到了慘死的村民的屍體,將他們好好安置在了一處,等着給他們整理乾淨後,再下葬。

    失去親人的村民們,一個個都哭腫了眼睛。

    看着放了一排的屍體,趙文竹忍不住眼眶通紅,胸腔之中涌動着憤怒,渾身止不住的顫抖。

    當她看到被數把長槍從身前,身後貫穿了身體的李沐生,渾身上下扎滿了箭的沐老三,渾身上下被刀割的每一塊好皮的李大有,還有身體被砍成了數塊,拼湊不全的李成……

    趙文竹再也忍不住,捂住嘴,壓抑的悲鳴出聲。

    這時候,沐逸宸走了過來,擡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胸前,“哭吧,哭出來,哭出來會好受些。”

    長期被壓的情緒,頃刻間猶如洶涌的洪水一般,一發不可收。

    沐逸宸也不說話,就只是安靜的陪着她,讓她將情緒發泄出來。

    只是,趙文竹終究沒縱容自己沉溺在悲痛之中,片刻後,便直起了身,擡手抹掉臉上的淚,紅着眼睛問道:“耶律正業人呢?”

    沐逸宸擔心地看了眼趙文竹,薄脣動了動,還是開口道:“被壓到了墳場,待會要當着犧牲的所有英魂斬殺,以慰藉他們的在天之靈。”

    “能帶我去見見他嗎?”趙文竹問道。

    她剛檢查了所有屍體,並沒有發現饅頭和胖子的,她必須得問問耶律正業,說不定,他們還活着!

    沐逸宸沉吟了下,點了點頭:“好,跟我來。”

    說完,率先轉身離開,趙文竹揉了下眼睛,擡腳跟來上去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兩人來到爲犧牲的村民和士兵,選擇的墳地時,便見耶律正業被捆綁着手腳,跪在爲犧牲的村民挖的墳坑前。

    趙文竹雙拳緊握,強壓住心中殺人的衝動,走上前問道:“耶律正業,我問你,前天你抓走了我們營地四個村民,另外兩個人呢,你將他們藏在了哪裏!”

    聽到趙文竹的聲音,耶律正業錘着的頭擡了起來,他那張灰敗的臉上似是思考了下,下一秒就回想了起來,不由露出一絲惡略的笑來。

    “你真想知道?”

    趙文竹還沒有說話,一旁的屠大就伸手給了耶律正業一個大嘴巴子,“他孃的,哪那麼多廢話,將軍夫人問你話,你就乖乖地回答,別瞎扯皮。”

    耶律正業表情依舊過沒什麼變化,用舌頭在嘴裏舔了舔被打的臉頰,看了眼趙文竹,又轉而看向了沐逸宸:“沐逸宸,將軍?哈哈,我知道你,倒是我小瞧了你了,怎麼,幹掉了龍虎將軍,自己上位成將軍了?沒想到,你們永昌國還能出一個你這樣的將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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