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香跪在地上,捂着臉,就惶恐的看了眼趙文竹這邊:“皇上,是,是燕王妃,她,她說,娘娘跟她長得想象,讓她很反感,說着,就搶下了娘娘的金釵,要劃破了娘娘的臉。”
小雪明顯喫驚了,不太明白這個丫鬟爲啥要替自己的主子隱瞞。
面對誣陷,趙文竹表現的卻十分淡定,她冷笑了一聲,先對皇上見禮。
皇上嗯了一聲,語氣僵硬道:“不是說過,免了你的一切禮節,不必多禮。”
趙文竹語氣客套:“多謝皇上厚愛,只是,身爲臣子之妻,該有的禮數,還是要有的。”
說完,堅持行完了禮。
見趙文竹疏遠客套,皇上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受傷,最終點了頭,沒有再說什麼。
行完了禮後,趙文竹便站起了身看向了蘭芳儀,淡淡開口道。
“蘭芳儀,你是忘記了自己是左撇子嗎?你好好看看這丫鬟臉上的傷口,可是在右臉頰,傷口向下,這是典型用左手劃傷的,若是右手的話,劃傷的必定是左臉頰,傷口向下,若是用右手劃做臉的話,傷口走向是向上,而不是向下。”
段景瑞招了招手,段景瑞身旁的蘇公公立刻上前檢查,當下開口道:“回皇上,正如燕王妃所言,菊香臉上的傷口在右臉頰,傷口向下。”
皇上微微頷首,冷淡地看向蘭芳儀:“同樣身爲女人,你應該知道,女人的臉有多麼重要,你卻劃花菊香的臉,真是惡毒!”
說完,看着那張熟悉的臉,嚴重閃過意思冷意。
頂着那張熟悉的臉,卻做着這種事情,卻是他最不能忍受的。
見皇上明顯動了真怒,蘭芳儀一時間嚇的涕淚橫流,跪着跑過去,想要抱着皇上的腰求情。
皇上最喜歡她抱着他的腰了,每每這麼做時,皇上就會心軟,對她有求必應。
然這次顯然不管用了,皇上後退一步,讓蘭芳儀撲了個空。
此時,他再看向狼狽,儀態盡失的蘭芳儀時,眼中全是難堪。
“蘭芳儀失德,冒犯燕王妃在先,又劃傷婢女臉,實屬惡毒,先貶爲答應,遷出念竹宮!”
後面就只剩蘭芳儀的求饒了,最後被下人給拉了下去,周圍才安靜了下來。
等人一走,氣氛就有些凝結了。
剛知道皇上對她的心意,又當着他的面,看到了這個蘭芳儀,趙文竹只覺得,要立刻避嫌纔好。
當下就行禮準備告退。
“趙,燕王妃,且慢。”
段景瑞忙出聲攔下了趙文竹,在趙文竹投過來疑惑的視線時,眼神下意識躲開,沒敢看趙文竹:“朕有幾句話同你說。”
說完,便率先在涼亭裏坐了下來。
見段景瑞並沒有屏退下人,趙文竹頓了下,便跟着進了涼亭。
“坐。”
段景瑞指了指桌子對面的位置,示意趙文竹坐。
趙文竹行禮道謝,這才走過去,坐了下來。
段景瑞示意下人將石桌上,之前蘭芳儀用過的點心和茶水都給撤了下來。
一邊開口道:“你我認識這麼多年,你倒是少了年少時的棱角了,當年可沒少跟我鬥嘴。”
趙文竹眼眸低垂,聽到這話,忙是起身道:“當年年少無知,脾氣衝,衝撞了陛下,還望陛下贖罪。”
段景瑞眼眸之中劃過一抹悲傷,不由開口道。
趙文竹依舊恭敬狀。
“回陛下,君臣有別。”
一句話,讓段景瑞後面的話,堵在了喉嚨裏。
恰在這時,下人端來了新的茶水,和點心。
段景瑞這才點了點頭,“行了,朕也沒有怪罪你的意思,趕緊坐下吧,讓旁人瞧見了,還以爲朕有意爲難你。”
趙文竹又是一番客氣的話,道了謝後,才坐了下來,開口問道。
“陛下,不知,叫妾身過來,有何事?”
段景瑞抿了口茶水,才淡淡開了口:“朕前些日子時常做一個夢,朕在夢中,喜歡上一個姑娘,但是,在夢裏,朕因爲不得已的原因,深深傷害了那個姑娘,於是,上天懲罰了朕,讓朕永遠的失去了她。”
說完,抿了口茶,眼眸不由看向了遠方,深邃的眼眸之中,盡是追憶和悔恨。
片刻後,回頭看向趙文竹:“你說,朕還有沒有機會,去彌補追回她?”
聽着皇上講述的所謂的夢境,趙文竹不太懂一個夢境跟她有什麼關係。
畢竟,段景瑞他們兩個根本就沒啥感情糾葛。
眼眸微微閃了閃,趙文竹輕聲道:“既然陛下給妾身講述了一個故事,那妾身也給陛下講述一個,我的故事吧。”
言罷便娓娓道來:“妾身小的時候,是跟着外婆生活的,記得那時候,縣城集市上開了一家從中州來的糕點鋪子,賣了一種叫豌豆糕的甜點,都說特別的好喫,當時小,被饞得不得了。
但是那時候家裏太窮了,買糧食的錢都不夠,怎麼可能有閒錢買點心喫。就這樣,我饞了好久,卻從不吭聲,外婆卻是看出了我的心思。
於是,在我生日那天,用家裏僅有的兩文錢,悄悄給我買了一小塊豌豆糕。得到的時候,開心壞了,吃了一小口,覺得,那簡直就是人間美味,沒有什麼東西能比這個更好喫的了。
可就在這個時候,叔叔家的兒子瞧見了,硬是從我手中給搶了過去。自那之後,那塊豌豆糕的味道就刻在了我的心裏,讓我念念不忘。
再後來,長大了,有能力買到更高檔,更好喫的點心,可依舊想念兒時那塊丟失的豌豆糕,只覺得,它纔是世界上最美味的。
一次偶然間在京城遇到了曾經買豌豆糕的老闆,他竟是在江陵也買起了豌豆糕,頓時是欣喜若狂,趕緊掏錢買了一大塊豌豆糕。再次喫到了兒時的豌豆糕,陛下,你猜後來怎麼着了?”
段景瑞聽得認真,聞言開口道:“失而復得,那定然是欣喜若狂的。”
趙文竹卻是搖了搖頭:“非也,當我喫到心心念唸了這麼久的豌豆糕,卻並沒有欣喜,相反,是失望,這跟我記憶中的味道不同。”
段景瑞抿了口茶水,開口道:“那定然是老闆換了配方。”
趙文竹再次搖了搖頭:“我當時也是這麼懷疑的,當即就詢問了老闆,是否換了配方。老闆十分肯定,他做了一輩子的豌豆糕了,從來就沒換過配方。”
說着嘆了口氣:“回去的路上我想了一路,終於想明白了,並不是豌豆糕變了味道。只不過是兒時丟失豌豆糕的遺憾,讓我一直耿耿於懷。
這才讓豌豆糕在記憶中變得越來越美味,然而,等真正喫到了口,才發現,它並不沒有多好喫,相反,他並不如我現在喫的那些精緻糕點,自此之後,那抹耿在心裏的執念也就放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