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問道:“爲何這時回來?也不早說一聲,我好給你留飯。”
周作發道:“我已經喫過了,今天突然想喫張記的豬蹄飯,所以出去喫的。”
王春花說:“你三高又糖尿病,不應該喫那麼油膩。”
周作發笑道:“偶爾喫一次,沒事。”
他拿出甜品:“這是給你帶的,你喜歡喫王婆家的甜品。”
王春花驚呼:“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。”
周作發一愣:“是嗎?”
王春花說:“這幾年我都很注意身體,不敢喫太甜太油的東西。”
周作發有些沮喪:“都怪我不仔細,這些年忽略你了。”
王春花看他一副自責的樣子,有些於心不忍。
她接過甜品:“那我嘗一點吧。”
她打開盒子:“咦,你買的西米露?”
周作發說:“你不是最愛喫西米露了嗎?”
王春花看了他一眼,沒說話。
她吃了一口:“嗯,不錯。”
周作發露出笑容:“多喫一點吧。”
王春花不忍拂了他的意,又吃了一些。
但過了不久,她便覺得頭痛欲裂。
周作發表現得很是着急:“怎麼樣,要不要去醫院?”
王春花擺擺手:“你已經進醫院了,我又去醫院,那一家人都進醫院了。”
她很忌諱這個。
周作發喫準她這一點:“那我扶你去休息吧。”
王春花點點頭。
周作發將王春花扶到二樓,又仔細的替她換了睡衣,蓋好被子。
王春花此刻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。
她喃喃道:“阿發,恐怕還是得去醫院一趟。”
周作發假意道:“好,那我去打電話,叫救護車。”
王春花嗯了一聲。
周作發趁機又佈置了一下現場,僞裝成王春花喫安眠藥過量。
接着,他拿上剩下的甜品,駕着車離開。
在回醫院的路上,他將那袋甜品扔進了河裏。
一切罪證被毀滅。
他原路返回到病房,告訴莊素素一切進行順利。
接着,兩人進行計劃的第二步:叫保安撞門。
這樣可以進一步表明,兩人一直在房間裏。
高一凡搖搖頭:“你們還真是計劃得‘天衣無縫’。”
周作發離開家的時候,王春花還沒斷氣。
她曾要求丈夫帶她去醫院。
但周作發卻任由她死去。
誠然,這是他想要的結果。
可是,夫妻一場,他卻對即將死去的妻子,沒有絲毫的憐惜。
周作發聽了高一凡的總結,默不出聲。
高一凡實在忍不住,他開口道:“你知道周太太見你帶回的是西米露,爲何有些喫驚?”
周作發看着他,搖搖頭。
他倒未曾注意過這些細節。
高一凡道:“周太太最近腸胃不好,不能喫不易消化的東西。”
周作發愣住。
高一凡繼續道:“但她爲了不辜負你的‘好意’。還是吃了你帶去的西米露。”
結果,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。
不知她泉下有知,會不會覺得自己實在太蠢了。
周作發一愣,接着深深的垂下了頭。高一凡走出審訊室。
葉小剛已經等在外面。
高一凡問:“她交代了嗎?”
葉小剛搖搖頭:“嘴硬得很。”
高一凡將周作發的筆錄交給葉小剛:“我去看看。”
他走進莊素素待的房間。
莊素素見他進來,叫道:“還要我待多久?我告訴你,我要投訴你們!”
莊素素恨了他一眼。
高一凡道:“我已經調查過,你在案發當晚,去過西城的王婆甜品店購買了一份超甜西米露。”
莊素素冷笑一聲:“我買甜品犯法嗎?”
高一凡道:“買甜品不犯法,但是你懷孕了,而且有妊娠期糖尿病,西米露本身含有較高糖分,你還要一份超甜的。”
莊素素兀自嘴硬:“那又怎麼樣,我喜歡喫甜食,違法嗎?”
高一凡笑笑:“你恐怕不知道,之前周太太派人跟蹤調查過你,你去餐廳喫飯,從來不喫甜食的。”
他頓了頓:“可能因爲你天生不喜歡喫,可能因爲你怕胖。”
高一凡仔細看過蘇晴給的報告,對周作發和莊素素的情況,都頗爲了解。
莊素素有些心虛:“是,我以前是不喫這些,但是,自從我懷孕後,口味有些改變了——”
高一凡面無表情:“就算是,那麼,那天你喫完後的甜品打包盒,去哪裏了?”
莊素素一愣。
高一凡看着她的眼睛。
莊素素慌亂不已:“我扔了......”
“扔哪兒了?”
“垃圾桶。”
“病房房間的垃圾桶?”
“對”
“可那日清理的垃圾裏,並沒有打包盒。”
莊素素強裝鎮定:“每天的垃圾那麼多,你怎麼知道——”
高一凡笑笑:“因爲醫院的醫療垃圾和生活垃圾是分開裝的。每天必定要進行垃圾分類。”
他頓了頓,又說道:“而且清潔工會收集可回收垃圾——比如紙箱和塑料盒,把這些垃圾拿去廢品站賣,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。但她那天在周作發的房間裏,並未發現任何打包盒。”
莊素素臉色鉅變,她低頭不語。
高一凡使出殺手鐗:“剛剛周作發,把一切都交代了。”
莊素素擡起頭:“老周交代了?”
高一凡點點頭,他將案發經過簡要複述了一遍。
莊素素的臉,漸漸垮了。
她沉默片刻,突然尖叫:“不是我,都是周作發,是他,是他逼我的。”
高一凡面無表情,將莊素素的交代一一記下。
他們兩人誰是主謀,對他而言,並無太大的意義。
他的指責,是查出真相。
還受害者一個公道。
但是,可以預見的,這兩個人在之後的庭審中,還會有一番“主謀”之爭。
隨便吧。
就讓他們狗咬狗吧。
蘇晴得知真相有些難以置信。
她一直認爲,犯案的人是莊素素。
卻沒想到,竟是周作發。
她不解的問高一凡:“金錢真的那麼重要嗎?”
高一凡沉默片刻,開口道:“對有些人而言,是的。”
這些年他辦案。
見過太多因爲錢犯罪的人。
他們有些爲了錢,甚至可以殺害父母子女。
所以,對一些人而言,血肉骨親之情,也敵不過金錢的誘惑。
那就更別說是這樣沒有血緣的夫妻了。
蘇晴道:“看來‘alwayshusband’是有道理的。”
高一凡揚了揚眉毛:“維克多教授的犯罪理論?”
蘇晴點點:“我上學的時候,對這個理論印象深刻。你看,妻子被人殺死了,最有可能的兇手,就是丈夫!”
這一次也不例外。
高一凡點點頭。
有時候,你身邊最親的人,可能是最想害你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