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渾身像被螞蟻撕咬一般疼痛。
這是不好的徵兆。
這同他之前的情況一樣。
他想睜開眼,但他的眼皮好像沒有力氣,耷拉了下來。
他艱難的擡起了右手,伸向自己的眼睛,想將眼皮撥開。
突然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。
阿米丘能衝的過來:“肖總,怎麼了?”
當他看到肖明奇的臉,不禁大驚失色。
只見肖明奇滿臉鮮血。
他的右眼圓瞪着,眼睛上的眼皮已經脫落了下來,握在他的手中。
肖明奇顫抖着聲音,詢問道:“這這是怎麼回事啊?”
他的聲音裏有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。
阿米丘忙安慰他:“彆着急,肖總,我立刻去叫醫生。”
他轉身衝出了病房。
片刻後,醫生匆匆趕到。
他替肖明奇檢查一番:“肖總,你的皮膚組織依然十分脆弱。”
“爲什麼會這樣?”
肖明奇問道:“移植手術不是很成功嗎?幹細胞在我體內也存活,可是——”
可是爲什麼會這樣?
肖明奇望着自己的一身。
他身上的皮膚潰爛,越來越發嚴重。
不僅如此,他渾身上下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也絲毫沒有減弱。
醫生遲疑了片刻,猶猶豫豫的開口道:“肖總,我們也發現這個問題,已經替你做了檢查了。”
“那到底是因爲什麼?”
醫生嘆了一口氣:“肖總,我也是剛剛纔得知。你的新一輪檢測報告出來,發現移植到你體內的幹細胞也開始死亡。”
肖明奇一愣: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”
“我的意思是:你又恢復到先前的狀態。”
肖明奇整個人呆住:“我不太能理解,你們說移植手術已經成功了。”
醫生點點頭:“的確是成功了。”
“你也說成爲我體內的幹細胞已經成活了。”
醫生又點點頭:“先前的檢測發現,確實是存活了。”
“那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兒?”
肖明奇竭盡全力的大吼。
醫生沉默不語。
他無能爲力的垂下頭。
“滾,你給我滾出去。你們這羣廢物,你們這羣什麼都做不了的廢物——”
肖明奇大聲吼叫道。
醫生臉色一變,他轉身走了出去。
肖明奇覺得自己十分疲憊。
他想閉上眼睛。
可是,他現在對此都是無能爲力。
他只能圓瞪着眼睛,靜靜的躺在病牀上。
像他這般活着,簡直就是生活在煉獄之中。
這一刻,他竟然渴望死亡的降臨。
他漸漸昏睡了過去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又被痛醒了。
他無助的呻吟了一聲。
但這對他而言,沒有絲毫的幫助。
他極度痛苦,幾乎想要立刻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他艱難的朝四周看了看。
病房的窗簾拉上了。
房間裏,只點了一盞他牀頭的小燈。
窗簾邊的椅子上好像有人。
“阿米丘——”
他叫了一聲。
但阿米丘並未迴應。
肖明奇看向那人。
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。
那不是阿米丘。
肖明奇心裏一驚。
那是誰?
但片刻後他突然又釋懷了。
那是死神吧!
肖明奇突然覺得十分欣喜。
他終於可以死了。
死亡,對現在的他而言,是一種極大的解脫。
他看着那人:“請快點把我帶走吧。”
他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喊出了這一句。
那人站起了身,緩緩的走向他。
那是一個人,是一個男人。
並不是死神。
肖明奇好不失望。
男人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
肖明奇也瞪着眼睛,看着男人。
終於,他認出了男人:這是救他的那個貨車司機。
他想說話,但他張了張嘴,卻未發出聲音。
男人見狀,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:“肖明奇,看到你的恩人,你怎麼一個笑容都沒有?”
肖明奇的嘴角動了動。
男人道:“你是不是很奇怪,我爲什麼會來看你。”
肖明奇心裏的確是這麼想的。
男人靠近他,彎下身子,在他耳邊輕聲說道:“我是來看你怎麼死的。”
他的語氣冰冷。
肖明奇的眼中,閃過一絲恐懼。
男人又站了起來:“你放心,我不會殺你。”
他頓了頓:“直接殺死你,太便宜你了。讓你在地獄受懲罰,纔是對琳琳最好的慰藉!”
肖明奇看着男人,他終於明白了。
他拼盡全力:“你——”
男人冷冷的看着他:“我叫田啓華,是田琳琳的父親。”
五年前,田啓華因感情不合與妻子姚青離婚。
之後,他爲療情傷,出國工作,與姚青徹底斷了聯繫。
但殊不知,他和妻子的感情問題,讓一個家庭破碎,這極大的傷害了他們的女兒田琳琳。
田琳琳自此也沒再理過田啓華。
田琳琳彼時正進入青春期,性格開始叛逆,不服從母親的管教,開始和一些“壞孩子”在一起玩。
姚青一說她,她就更加反感,甚至離家出走。
姚青只得放任她玩樂,想着給她一定的空間,讓兩母女之間能夠得到緩和。
卻未曾料想,女兒會因此丟了性命。
田啓華今年回國,看到網絡熱點新聞:肖明奇被判無罪。
他這才得知女兒遇害一事。
他立刻與前妻聯繫。
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,他開始制定了復仇計劃。
此刻,田啓華看着肖明奇。
“我對你說過,能餓死在那間小屋之中,是你最好的歸途。”
可惜肖明奇卻不信。
但他現在相信了。
如果還能選擇,他一定不會去拿那把鑰匙。
可是,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。
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肖明奇看着田啓華。
他的眼神之中,渴求着一個答案。
田啓華似乎讀懂了他的想法。
但他卻未立刻解釋,只突兀的問道:“你知道普羅米修斯的故事嗎?”
肖明奇眼裏流露出不解。
田啓華淡淡說道:
“普羅米修斯,爲了人類,盜取了天火,遭受宙斯的懲罰。”
他伏在肖明奇的耳邊:“宙斯命令一隻禿鷲,每天去啄食他的肝臟。但他並不會死,而且第二天,他的肝臟又會重新長出來,直到再次被禿鷲啄食。”
這是一個痛苦循環無止的過程。
田啓華站直了身體:“你雖然不會永生,但我要你在死之前,承受最大的痛苦。”
這,就是他對這個殘害他女兒的惡魔,實施的懲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