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母道:“這死丫頭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嗎?”
她竟還在笑。
陸晨風心裏嘆息。
這世界上,竟然還有這樣當媽的。
一名護士抱着一個嬰兒走了出來。
陸晨風慌忙上前。
護士看着她,搖了搖頭。
陸晨風心裏一驚。
她看向護士懷中的嬰兒。
那是一張青紫色的臉。
陸晨風對此再熟悉不過了。
她幾乎每天都要同死人打交道。
他們當中,絕大多數,就是這樣的顏色。
吳母也走了過來。
她一看那孩子,嚇了一跳。
“怎麼回事?”
她質問護士。
護士看了她一眼:“這孩子生下來,沒兩分鐘就沒氣了。”
“怎麼會沒氣的?”
吳母很是氣憤。
“你女兒喝藥了,你不知道嗎?”
護士看着她。
吳母想說什麼,但最後還是嚥了下去。
“是個男孩還是女孩?”
她問道。
“男孩。”
“哎呀——”
她嚎了一聲。
“真是作孽啊,作孽——”
陸晨風心下悲涼。
不知道如果是女孩,她會不會如此反應?
護士推着吳娜從產房中走出。
她雙目緊閉,臉色慘白。
醫生緊跟其後。
看到陸晨風和吳母,他嘆了一口氣。
陸晨風慌忙上前:
“醫生,吳娜的情況——”
“我之前已經跟她說過了。”
醫生指着吳母。
“雖然上次已經洗過胃,但是毒素還是侵入她的五臟六腑。”
陸晨風不可置信的看了吳母一眼。
她明知女兒的身體狀況,剛剛竟還在勸慰女兒回到胡波身邊?
這是什麼母親?
醫生又嘆息一聲:
“你也看到了,孩子生下來,沒兩分鐘就死了。這也是因爲中毒的緣故。”
陸晨風點點頭。
“那吳娜的情況——”
醫生打斷了她的話:
“百草枯,無解。”
他言簡意賅。
陸晨風的心,跌到了谷底。
一旁的吳母依然一臉冷漠:“既然治不了了,那還是讓她回家吧。”
“我們已經通知了她的老公,但他不願意過來接病人回去。”
醫生對她解釋道。
“這個胡波,真是個混蛋。我去找他。”
吳母氣憤的說道。
她轉身離開。
“哎——”
陸晨風想叫住她。
這個時候了,她應該陪在女兒身邊纔是。
可吳母卻越走越快。
“你要是有時間,就陪陪她吧。”
醫生對陸晨風說道。
陸晨風看向病牀上的吳娜。
她才二十歲,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?
張海看着張麒幾人挖坑。
挖了好一會兒,張麒手中的工具似乎碰到什麼東西。
他將手一揮,衆人停下動作。
張海死死的盯着土坑,好奇下面到底埋了什麼?
張麒撥開土,裏面的東西終於顯露出來。
那是一個普通的布包。
看起來並不大。
李曉峯應該不能被裝進去。
張海略微失望。
張麒將布包打開。
裏面放着的,是一把普通的家用鐵錘和一根麻繩。
張麒看了看鐵錘,鐵錘已經鏽跡斑斑,但上面褐色的污漬張麒卻並不陌生。
他看了同事一眼,同事對他點點頭。
兩人心照不宣。
張麒站了起來。
張海問道:“他們把這鐵錘和繩子埋裏面幹嘛?”
“這可能要問他們才知道了。”
張海說道。
讓大家牽掛了五年的失蹤案,恐怕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。
回到警局,張麒將發現的鐵錘和麻繩對高一凡彙報。
高一凡看了看鐵錘。
他若有所思。
如果真如張海所言,李曉峯被殺了,這恐怕就是殺人兇器了。
他突然想到之前在胡家村裏發現的那具屍體,陸晨風說他的頭部遭受過重擊。
她還特意指給高一凡看過。
那凹痕的痕跡,如今想來,似乎同這把鐵錘很是相似。
胡志明,也是胡家村的人。
難道——
高一凡對張麒說:“通知陸法醫。”
“是。”
張麒匆匆走了出去。
高一凡剛坐下,他的手機響起。
他拿起手機一看,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
不知爲何,他心裏有一種異樣的感覺。
高一凡接通了電話。
“哥——”
電話那頭傳來嘶啞的聲音,既陌生又熟悉。
高一凡騰一聲站了起來:“少龍,你在哪?”
“哥,我要離開這裏了。”
“你不能走。”
“不走?”
周少龍淒厲的笑了一聲:“難道留在這裏等死?”
“少龍,方達是不是你殺的?”
高一凡厲聲問道。
周少龍沒有吭聲。
高一凡的心,跌到了谷底。
“你在什麼地方?”
“怎麼?你要親自來抓我?”
“你應該回來交代一切。”
“那你來抓我吧,這樣你就可以立功了。”
高一凡一愣。
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。
“我在玉龍山。”
周少龍冷冷的甩下一句,接着掛斷了電話。
高一凡趕緊又撥了過去,但電話已經不通。
目前警方正在四處尋找周少龍,他當然不會二十四小時都開着機。
高一凡又頹然的坐了下來。
周少龍在玉龍山。
他理所當然,應該向局裏彙報,由局長安排,實施抓捕。
可是——
他的內心糾結。
過往的種種,此刻糾纏在一起。
這是他尋找了二十幾年的弟弟。
是他的至親!
他真的要這樣做嗎?
他能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