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志銘的暴怒聲中帶着壓抑。

    宛如噴薄而出火山前的寧靜,彷彿下一秒滾燙的岩漿就會爆發,毀天滅地。

    他的聲音帶着憤怒和不甘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爲夏國做了那麼多,爲什麼還要幫助其他國家?”

    “爲什麼還要留在其他國家呢?”

    “難道留在夏國就不能做研究了嗎?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你在夏國做出的這些成就,毫無爭議,誰也不能把你稱作叛徒。”

    “任何人都會把你當做大英雄一樣對待,你的待遇會和現在天差地別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沒有,你毅然決然的離開了科學院,走上了異國他鄉。”

    “幫助他們研究,幫助他們變強,難道真是國外的月亮就是圓嗎?”

    陳志銘實在是受夠了。

    既然是爲了幫助夏國,爲什麼不能名正言順呢!

    如果有什麼苦衷的話,爲什麼不說出來呢?

    還有當初兒子的犧牲,這更是他一輩子的傷痛。

    還記得當年,在大學的課堂上上課的時候。

    有一位同學的表現總是異常深的吸引他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有時候,講到困難的地方或是疲倦的時候。

    瀟瀟雨聲總是百無聊賴的敲打着梧桐。

    甚至有時候他也不知道,這一幫學生裏面能有幾個聽得懂的。

    畢竟,他講到太過超前了。

    他們不理解甚至是厭學也正常。

    可是他實在是太想這羣孩子出息了,可是操之過急,往往適得其反。

    就在他想要停下來,換一種講解方式的時候。

    卻驚奇的發現座位上有一位同學,正認真的聽着,雙眼出神,帶着不一樣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這位同學,你對我的講解有什麼看法嗎?”

    “老師,我認爲夸克粒子的運動狀態相對於原子核.......”

    略帶稚嫩的嗓音一開口。

    陳志銘就知道他聽懂了,不但聽懂,甚至是舉一反三。

    那一節課完全是周正的個人表演。

    從宇宙中的基本粒子,到人類的工業革命發展。

    直到下課鈴聲響起,周圍潮水般的掌聲。

    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

    由於是輪流教學,陳志銘對於學生的名字並不瞭解。

    “我叫周正。”

    “周正。”

    他嘴裏反反覆覆的念着這個名字。

    那一天下課後,陳志銘在空教室裏面站了好久好久。

    直到校園裏面泛黃的燈光亮起。

    滴滴答答的雨聲,一絲微涼的風吹過來他纔回過神來。

    那一刻,他激動的意識到,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好苗子,一個能夠改變夏國科學界甚至是整個科學界的好苗子。

    那一晚,他輾轉反側,因爲他覺得周正是魔鬼般的天才。

    從那以後,他決心將自己的全部衣鉢傳遞給周正。

    後來也確實不出所料,周正的成長速度驚人,早早的做出了令人驚豔的成績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老陳,你可是教出來一個好苗子啊!”

    那時候,陳志銘常常因爲自己的徒弟受到這樣的褒獎,如果說他的人生分爲兩個重要的節點的話。

    第一個是他走出小鄉村到了大學遇到了自己的導師,懂的了什麼是科學。

    另一個就是在大學裏面遇到周正,親自教導出了這顆新星。

    可是好景不長,他的愛徒,夏國最有潛力的科學家。

    毅然決然的踏上異國他鄉,成爲了別國的科學家。

    他的心都要碎了。

    曾經自己最引以爲傲的愛徒,如今變成了別國的利刃。

    從那以後,他就好像老了。

    那些讚美,都成了諷刺。

    更可怕的噩耗傳來,他的獨生子,因爲周正去世。

    老伴也因爲承受不了,突發疾病躺在醫院。

    那一刻他才覺得,這一切是多麼的諷刺啊!

    這是上蒼在跟他開玩笑呢,一個魔鬼般的惡作劇。

    “周正,我再問你,你到底有沒有想要說的?”

    陳志銘的聲音悽慘無比。

    他何嘗不想要一個答案呢?

    然而,沉默呵,周正的回答從來只有沉默。

    哪怕是一個謊言也好啊!

    哪怕是再鬧一個笑話也好啊!

    對於他而言,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!

    “好,很好!”

    陳志銘步步後退,他早已怒不可遏。

    如果此刻他的手裏能有一把槍的話,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着自己的“愛徒”開上一槍,然後朝着自己開一槍。

    這樣,自己這悲慘的人生也就結束了,再也沒人能夠笑話自己了。

    可是他手裏什麼都沒有,就連他自己,也是一把老骨頭了。

    “好,既然你想墮落,我就一步步的看着你滑落深淵,就讓所有人都唾棄你,看不起你,讓你成爲夏國的恥辱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你當初說要成爲夏國最偉大的科學家,要爲夏國奉獻出自己的一聲,這些你都忘記了嗎?”

    “那你爲什麼要離開呢?”

    “其實有時候我也在自責,是不是我這個老師教導的不夠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我只教導你科學,告訴你真正的科學是沒有國界的,如果當初我意識到你對於夏國科學的失望,如果我早點拉你一把。”

    “你會不會就不離開了。你會不會.....比現在好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很快,老部長邁着焦急的步子回來了。

    “因爲被執行人的身份特殊,以及新的信息的補充,經過長老院商討的一致決定,給與周正減刑處理。”

    “從死緩改爲無期徒刑,剝奪爭執權利終身。”

    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,饒是見多識廣的老部長內心同樣感到震動。

    這個決定,最終還是長老院的決定,因爲周正已經被夏國的十七萬萬人所關注了。

    而且,周正所做出的貢獻,實在是太過於震驚。

    倘若不是叛國的污點,他甚至可以被認爲是偉人也不爲過。

    只是可惜的是,這纔是周正離開的第一年。

    在那接下來的九年裏,周正到底做過什麼,他還不知道,在場的人以及網絡上的觀衆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但他已經隱隱的感覺到,周正的所做所爲,註定是不平凡的!

    瞥向還有那麼多未讀的密函,他有一種預感,這個判決絕不是最終結果!

    誰知道里面還有多少舉世震驚的貢獻,亦或者是讓夏國深惡痛絕的背叛!

    聽到老部長的話,頓時就有不少人炸了鍋!

    “不是吧,這樣的人都能放過,難道我們的戰士就白白犧牲了嗎?他們又是誰的父親,誰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叛徒周正必須執行死刑,否則對得起法律嗎?難道法律就是一張白紙嗎?”

    “呵呵,假如這樣都能沒事的話,將來我就這樣教導我的孩子,反正這就是國家的選擇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說了,周正一定會沒事的,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夥的,擺明了演戲給我們看的,這樣的人,不值得同情。”

    更有甚者,已經着手開始組織了遊行,要求處死周正。

    老部長看到事情發展的這麼糟糕。

    開口安慰。

    “這些都是暫時的,之後還會根據曝出的消息來改變。”

    不過,已經選擇相信周正的屠雲楷、孫文俊兩位院士,此刻卻有些忐忑。

    周正曾經的確一心爲夏國。

    但是在異國他鄉他到底做了些什麼,誰也不敢保證。

    哪怕是違背了自己的意願做出了選擇,可做了就是做了,誰也說不清。

    而且,不管怎麼改判,無論大家怎麼抨擊斥責,周正自始至終只是定定的坐在執行臺上。

    這更加讓他們的心中充滿疑惑。

    他到底都經歷了什麼?

    才能對自己生死都看淡。

    現在的周正,就像是充滿祕密的謎語,讓人猜不着,摸不透。

    愈發的想知道謎底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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