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喂喂,差不多得了啊,那哥兒倆都走遠了。”
橙黃色的胖狗無動於衷,依舊把自己大部分的身體栽到了花叢中,只留下一個圓潤的屁股對着李牧,兩隻短腿無力的垂在外面,一抽一抽像死了一樣……
“吱嘎~”
寢宮半掩着的大門被從外推開,言夏從門外悄悄探頭,雙手背在身後,只露出一個小小的頭來。
她向着庭院的裏面探頭探腦,看到整個庭院裏只有蹲在花叢旁的李牧,才輕輕地彎起了眉眼,對着望過來的少年笑了笑,一如離開的時候一樣,安寧溫柔。
就像在她的身上……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。
但李牧看到門口的言夏,卻愣了一下,挑起眉頭有些疑惑:“你這是……覺得自己早上着的涼……還不夠重?特意出去在雨裏洗了個澡嗎?”
門口的少女此刻其實滿臉雨水,雨滴掛在少女翹起的睫毛上,烏黑色的額發已經徹底溼透,雜亂的貼在白皙的額頭上,雨滴順着少女的額角流下,從尖俏的下巴滴入素白色的衣服裏。
少女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上,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紅暈,將右手從握緊的麻布揹包中抽了出來,抹了抹臉上的雨水,然後對着滿頭疑惑的少年憨憨的笑了笑。
“搞什麼?怎麼弄着這麼狼狽?”
李牧丟掉了手裏的木棍,走到門口,接過少女遞來的麻布包裹,然後自然的伸出右手,將少女的額發輕輕劃到一旁,然後摸了摸少女滾燙的額頭。
“嘶,李言夏,你是不是……腦子要被燒壞了啊?”
發間還夾雜着幾片枯葉的少女眯着眼睛,仰頭貼在少年寬大的手掌中,有些恍惚的看了眼面前青衣少年清秀的臉龐,鼻尖微微抽動,好像在空氣中執拗地尋找着什麼熟悉的味道。
待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從溼潤的空氣中傳來,少女才安下心來,輕輕的閉上了眼睛,然後……一頭栽進了少年的懷抱裏。
青衣少年的右手,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,他能清晰的察覺到少女的髮梢劃過自己的指尖,像流沙一樣轉瞬溜走。
少女白皙的臉龐,深深地埋在了少年的脖頸處,雙手無力的垂在兩旁,灼熱雜亂的吐氣,從少年的衣領中向內散開……
“木子啊,你又認錯人了吧,我是……言夏啊……”
少年身體微微一頓,像一根木頭一樣杵在了原地,但隱約之間,眼底好像有什麼東西漸漸晃盪而開……
兩個人,就這樣在門口的屋檐下靠在一起,凝固成了一副……安寧溫柔的畫卷。
清風拂過庭院裏,這場雨……好像還會下的很久很久
……
而後,那個大半個身子都栽在了花叢裏的某個圓潤的生物,突然右腿輕輕的抽動了一下,花叢中輕輕顫動,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蛄蛹掙扎着……
門口的裏李牧眼底微微波動,微不可查的輕皺了下眉頭,然後沉默片刻,輕輕的換了個姿勢,右肩攙扶着昏迷過去的少女,左手提着那個麻布包裹,慢慢的向着門口對面的臥室挪動而去。
但當他穿過庭院,路過那簇花叢的時候,本應該躺屍的某坨東西,卻詭異的消失在了那個地方。
左手指尖提着的麻布包裹內,一滴被紅葉捲起的綠色水滴輕輕盪開……
一道勁風疾馳而過,彷彿只是一剎那,那道快如閃電的黃色身影從花叢中猛然撲出……
額,短小的四肢撲騰撲騰在溼潤的泥土裏費力的叨登着,大嘴一咧,粉嫩的舌頭吊在嘴角,搖頭晃腦的直奔着那個包裹而來。
但就在那坨東西越來越靠近包裹,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,彷彿看到了什麼狗生中最渴望的東西時,意外……意料之內的事情發生了……
那個消瘦的青衣少年面無表情,只是微微擡起包裹,然後輕輕向後退了一步,那坨齜牙咧嘴撲來的東西,瞬間便撲了個空,而起以一種極爲尷尬的姿勢,滯留在了少年左腿前的半空中……
一抹青色的腿影,在那團肉球的懵逼愣神的瞳孔中迅速放大。
“噗~”的一聲悶響,一團肉坨坨的東西四肢一抽,在半空中翻滾了幾圈後,以一條近乎完美的弧線,準確的落在了……池塘的正中心處……
“噗通~”
細小的水花,給這乾淨利落的一腳交上了一個完美的結局。
“嘩啦~嘩啦……譁……咕嚕嚕~咕嚕~嚕~”
當一串串水泡從池塘底部升起時,李牧已經推開了臥室的屋門,把言夏攙扶進了屋子。
一滴滴雨水從素白色的裙襬滴下,淡黃色的梨木地板上,留下了一縷縷水痕。李牧將言夏擱放在一旁鋪着絨毛毯子的木牀上,然後沉默片刻,看着少女昏昏沉沉的俏臉……凝固在了原地。
……
……
一秒、一分,某人的思緒好像凝固了一樣,低垂着眼簾,沉默不語。
該……做些什麼?總不能就讓她穿着完全溼透的衣服,就這樣睡上一夜吧?
放任不管,讓它自然風乾?以這丫頭目前的身體情況……會發燒到自燃吧?
李牧安靜了片刻,還是微不可查的長嘆了口氣,躬下身子,把……少女的兩雙靴子給脫了下來。
李牧轉過身,面色沉靜的將兩雙靴子擺好,然後極其僵硬的轉過身來,看着少女還在滴水的棉質白襪,又沉默了片刻,還是認命的閉上了雙眼。
純白色的棉質白襪從少女的腳尖脫離,露出了一對兒光滑白皙的俏足,足尖微微翹起,圓潤的腳趾粉紅白嫩,垂在牀榻之下微微的晃動着。
李牧看着眼前的白嫩微微愣神,那隻白皙乾淨的腳趾在他面前輕輕晃動,甚至頗有些挑釁意味的翹了一下。
少年再一次的沉默了下來,微微側頭思索良久,突然間眉眼一橫,一跳而起,右手朝着昏迷不醒的少女的臉頰惡狠狠地捏住,然後向上揪起:
“死丫頭別睡了,自己滾去把衣服換了再睡啊!”
“嗷~嗷……疼!木子,你幹嘛!”
許久之後,偏僻的寢宮再次恢復了平靜,李牧若無其事的走出木屋,撫了撫衣袖和……衣服身後的腳印,向着庭院正中心的池塘看去。
池塘上一朵朵蓮花在水面上輕輕搖曳,翠綠的荷葉上凝集着幾滴偌大的水珠。
在荷葉與蓮花白綠交雜的間隙,一坨……明顯漲大了一整圈的黃色絨球,咧着嘴角,不斷的向外冒着水……
那團肉球短小的四肢無力的低垂着,像是溺死了一樣的肆意飄蕩在湖面之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