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牧從半空之中跌落,重重的撞擊在了草地之上,掀起一陣飛揚的灰塵。
胸口微微一顫,嘴角滲出幾縷血絲。
李牧顧不得其他,迅速起身一躍,堪堪避開了從地底冒出的金黃色枯枝。
但就在下一刻,李牧騰空而起的背後,一道蒼老的身影一閃而出,一拳重重的轟擊在了顫抖的水墨倒影之上。
倒影應聲破裂,拳掌轟鳴。
李牧體表浮現一層薄弱的血紗,然後又一次的被擊落在了草地之上。
依舊是一對二,李牧一人應對兩隻兇屍。
但這次的兩隻兇屍,明顯比昨夜的更爲恐怖和老練。
一隻兇屍身形蒼老,但動作乾淨利落。操縱着一根蒼藍色的木棍,輕而易舉的便擊潰了李牧的血海。
另一隻面色蒼白,看上去是一隻女屍,手中揮舞着一條纖細的金黃色枯枝。
枯枝神出鬼沒,像是飛劍一樣難以提防,而且銳利無比,能輕而易舉的刺穿李牧的水墨倒影。
兩隻兇屍的屍氣濃厚而不暴虐,凝實而不雜糅。體表幾乎看不到什麼毛髮,甚至身體飄揚,隱約有騰空而起的跡象。
靠近飛屍,這兩隻兇屍……已經開始凝結屍丹了。
李牧抹了抹嘴角的血絲,有些意動的看向了另一旁的動靜。
小道士和最後一隻矮小的兇屍戰作一團,手中揮舞着一柄青綠色的桃木劍。
符篆橫飛,火球冰凌四處轟鳴,看上去聲勢頗爲浩大,將那隻矮小的兇屍隱約壓制在了原地。
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,騰不出手來參與李牧這裏的樣子。
看來還是要靠自己,李牧搖了搖頭。
今晚原本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,一共六隻兇屍。
第一夜被李牧斬殺一隻,第二夜則是兩隻。
所以李牧對第三夜剩餘的三隻兇屍一涌而上也並不意外。
但問題是密林裏面的那個黑袍年輕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走出過陰影,哪怕是小道士加入了戰局,也沒有多看一眼。
而且現在看來,李牧所應對的兩隻兇屍,和此前的也不是一個級別的敵人。
屍劍微揚,半空之中九顆“血星”閃爍,兩顆“骨花”在破碎的血海虛影之中緩緩綻放。
老屍提棍而來,蒼藍色的木棍揚起,向着李牧的額頭砸下。
李牧不爲所動,將手裏的屍劍橫攔。
一顆“骨花”破裂而開,附着在了李牧的屍劍之上。
花瓣翩翩落下,化成骨片,將屍劍上的裂紋覆蓋固接。
紅白雜糅,屍劍在這一刻才真正的凝成一柄完整的老劍,閃過一縷猩紅的光芒。
劍與棍相接,李牧身體微頓,腳下一塊黑石輕輕顫抖。
半空中的老屍和李牧僵持在了一起。
女屍抓住機會,飄然而至。一抹暗淡的金色劃破夜色,從李牧的身後刺向脖頸。
李牧並未回頭,只是眼中精光一閃。
一汪清澈的湖水從身後盪漾而開,七枚黝黑的巨石翻涌而起,凝結成一整塊黑色的山峯,將枯枝擋在了外面。
一點點火光崩裂,銳利的枯枝在山峯上一頓,然後刮下來一大塊黑色碎石。
半空中的老屍手中的蒼藍色木棍突然一扭,像是毒蛇一樣想要繞過紅白色的屍劍,攻向李牧的胸口。
但李牧劍尖晃動,緊緊地黏在木棍之上,不肯退讓半步。
老屍詭異的側了側頭,木棍突然變得分外柔軟。而且伸長了些許,像是有意識的觸手一樣,將屍劍纏繞在內。
抽離不得,李牧察覺到了不妙之處。
身後一股凌厲的銳氣傳來,女屍收勢,卻又再一次的刺進黑石山峯。
“呲~”
又是一大片碎石被割裂,山峯暗淡無光,似乎下一刻就會被貫穿而入。
李牧眼神澄澈,支離破碎的山峯突然微微晃動,在枯枝又一次刺進的時候,轟然破碎。
枯枝刺破的山峯,刺進了……一汪潭水之中。
李牧面色一白,但湖水中水紋漸漸,像是泥潭一樣短暫地擋住了那段枯枝。
李牧趁着【湖中山】破裂的那一刻,藉助崩亂的黑石,遮住了女屍的視線。
另一顆“骨花”破裂而開,森白色的骨瓣飄零,伴隨着碎石飛向女屍。
骨瓣銳利如刀,女屍想要抽離枯枝避開。
但被枯枝刺進的那汪潭水在破裂的前一刻劇烈的搖晃了一下,一道墨黑色的水紋黏在了枯枝上,使得女屍猝不及防的身體一頓。
女屍顧不得其他,只得放手而退,但依舊慢了些許。
十餘枚骨瓣向着女屍飛掠而來,女屍靈活的避開了大多數。卻還是有三枚骨瓣劃蹭而過,在女屍的臉頰、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痕。
血肉翻開,卻毫無血色,只露出了更深層的蒼白。
而最後一枚骨瓣,劃過女屍的頭頂,割破了一段黑布。一頭蒼白色的髮絲垂落,遮住了女屍的面容。
金黃色的枯枝垂落,身後沒有了顧忌。
李牧瞳孔中的夜幕上,劃過了七顆雪白的“清雪星”。沒有絲毫的猶豫,幾乎同時破裂而開。
無邊的雪流從老屍的身後涌來,而李牧更是右手向內一挑,左手上血紗籠罩,一下子抓住了面前的蒼藍色木棍。
局勢,瞬間翻轉。
但和李牧僵持的老屍並沒有放手的意思,甚至對於身後的雪流不管不顧。
只是獠牙微張,有些嘲弄的看了李牧一眼。
瞳孔中一抹金色閃過,面前的那根蒼藍色的木棍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染成了金黃,變得堅硬而銳利。
李牧左手微微刺痛,血紗破裂,一縷縷血絲從手心中滲出。
這時候李牧才明白,那根銳利無比金黃色的枯枝從一開始就是老屍的能力。
而老屍對於身後的雪流不管不顧,必然是有所依仗。
李牧瞳孔微縮,意識到了什麼。
枯枝是老屍的手段,那……女屍的能力又是什麼?
身後亮起了一雙冷漠枯寂的眼睛,無數根蒼白的髮絲漫天飛舞,向着李牧毫無防備的身後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