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說是邊緣地帶實在有些太過擡舉他了。
如果將整個繁星羣島從內而外分爲五環的話,安戲遠的太生藥樓……在差不多七環的位置。
“雖然看上去離大都會很遠,但我這座島確實是繁星羣島的一部分。”
安戲遠正色道:“每年都要給大都會交租金,理論上也受大都會的庇佑。”
李牧沉默了片刻,然後面無表情的斜了他一眼:“你管這叫島?”
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個古樸典雅的五層閣樓。
閣樓通體杏黃色,外觀看上去有些破舊,但倒還算乾淨。
不過這座“太生藥樓”,刻卻漂浮在海水之中,除了閣樓之外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空餘的土地。
“依我看來,這是一個漁排。”李廂筠低着小臉,認真的說道。
“什麼是漁排?”
“就是那些居無定所,在海面上漂泊的小店。”李廂筠解釋道:“漁排在繁星羣島裏是最低級的商樓,不需要交租金,但也不受大都會的保護,偶爾還要躲避那些撈油水找麻煩的城管。”
“唉,你這話說的可就沒道理了。”安戲遠搖了搖頭,一本正經的指了指閣樓的底部:“我這太生藥樓下面可是有土地的,算是一座小型……微型島嶼。而且手續齊全,還有大都會頒發的商會玉蝶,是正經的商家。”
“那爲什麼到現在爲止,我還沒見到任何的客人?”李牧側頭問道:“是歇業了嗎?”
“到……也不是。”
安戲遠身體一頓,然後乾乾的笑了笑:“最近生意不景氣,藥樓的確沒什麼客人。”
“最近嗎?”李廂筠眨了眨眼睛,在旁邊默默的補了一刀:“你這破地方鳥不拉屎的,有客人才怪了。”
“你這小丫頭懂個屁,這是一種營銷手段。”安戲遠惱羞成怒的說道:“我們藥樓的商品都是精品,從不濫竽充數。像你這種窮酸的散修自然是買不起,所以來往的人少些。”
李牧擺了擺手,說道:“先進去看看。”
三人飛掠到了藥樓的正門。
安戲遠上前一步,掐了幾道法訣,將藥樓外佈置的簡易陣法驅散而開。
“吱嘎~”
李牧推開梨黃色的大門,走進了一樓的大廳內。
大廳的佈置和藥樓外觀一樣,乾乾淨淨規規矩矩。
櫃檯內景一樣不少,盆景雕花樣樣俱全,但卻少了一些最重要的東西。
“藥材呢?靈草呢?”李廂筠茫然的側了側頭,問道:“不是說只賣精品嗎?”
安戲遠微微沉默,有些抹不開面子的說了一句:“賣光了,還沒進貨。”
“還沒進貨?”李廂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,故作好奇的問道:“那是多少年沒進貨了啊?”
“三……五年。”
“喲,還是老字號了嘿。”
李牧沒有搭理這兩個人,揹負着雙手,慢慢悠悠的晃盪在藥樓的一層,像是打量自己家一樣打量着這座閣樓。
安戲遠小心翼翼的跟在李牧的身後,從一層逛到了四層,但依舊沒有看到任何的藥材和商品。
甚至是侍女和小廝。
“看樣子你這藥樓對服務人員也是精益求精啊?”李牧若有所思的回頭問道。
安戲遠乾乾的笑了笑,沒有再解釋什麼。
直到最後一層,李牧纔在第五層的中心處看到了一棵奇怪的藥材。
這棵藥材看上去像是某種植物的根莖,通體呈暗紅色,上面佈滿了奇特繁瑣的花紋。
“這是?”李牧狐疑的問了一句。
“鎮樓之寶。”
“鎮樓之寶?”李廂筠好奇的眨了眨眼睛,探頭問道:“那是啥?值錢嗎?”
“不知道。”安戲遠搖了搖頭:“我買這座樓的時候,上一任樓主就是這麼和我說的。”
“他了說什麼?”李牧問道。
“他說上一任樓主也是這麼和他說的。”
李牧愣了一下,繼續問道:“那上上任樓主說了什麼?”
安戲遠認真的迴應道:“說上一任樓主也是這麼和他說的。”
“沒完沒了了是吧?”李牧眯了眯眼睛,說道:“第一任樓主說了什麼?”
安戲遠安靜了片刻,然後說道:“說……這件東西不能賣,樓可以賣,這件東西也不能賣。”
李牧皺了皺眉,思索片刻後對着安戲遠說道:“出個價,我把這藥樓買下來。”
安戲遠聞言眼睛一亮,格外認真的問道:“此言爲真?”
“嗯。”李牧點了點頭:“你出價吧。”
“我看你是誠心交易,那我也不亂開價。”安戲遠伸出了兩根手指:“兩千極品靈石,這座樓和大都會頒發的玉蝶都給你。”
“我沒靈石。”
李牧一邊說着,一邊從自己的吊墜中取出了一個白玉石盒,遞給了安戲遠:“這個東西,抵用買樓的費用。”
安戲遠接過玉盒,打開一道縫隙疑惑的看了一眼,隨後愣愣的看向了李牧:“藍朱果?有千餘年的藥齡了吧?”
“嗯,你怎麼也不會虧。”
“成交!”安戲遠抱着玉盒便打算向外走,沒有絲毫猶豫,對自己的藥樓也沒有半點留戀之情。
“等一等。”李牧卻不緊不慢的擡了擡眼,出聲叫住了安戲遠。
安戲遠身體一頓,回頭撐起笑臉問道:“您還有什麼吩咐?”
“我打算僱你幫我打理藥樓,我不會常在這裏定居。”
“你想我給你打工?你把我當作什麼人了?”安戲遠皺了皺眉頭,衣袖一揮便想要出口拒絕。
從堂堂掌櫃的,一日便成爲了跑腿打雜的?
自己可是半步元嬰的大修士,哪能受這種委屈?
但下一刻,李牧平靜的擡了擡右手。
流光閃爍,又是一個白玉石盒浮現了他的手裏。
安戲遠身體微僵,呼吸粗重了一分,嘴脣也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。
李牧側了側頭,拇指輕捻,一個白玉石盒……晃動成了五個。
“我明天來上班,工具我哪兒都齊。”安戲遠矜持的笑了笑,低眉順目的問道:“不知道掌櫃的如何稱呼?”
“我姓王。”
“王掌櫃。”
“嗯。”李牧說道:“叫我掌櫃的就行。”
“是。”
安戲遠抱着自己懷裏的白玉石盒笑眯眯的退了下去。
李牧看着那個錦衣少年消失在樓梯口,然後回首看向了一直默不作聲的銀髮少女。
“你怎麼說?”
李廂筠安靜了片刻,然後狐疑的問道:“你想開藥樓?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?”
“是。”李牧晃了晃自己手裏的白玉石盒,沒有多說什麼。
李廂筠眨了眨眼睛,認真的問道:“還缺打工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