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喜歡。”
“那前輩爲什麼會摻和進西行取經的路上?”
“一樣,我喜歡。”
“有人說唐僧代表着佛、看上去悲天憫人實則屁用沒有;沙僧代表着天庭的神仙,麻木不仁身居高位卻尸位素餐;猴子是天生地養的妖族,崇尚自由無拘無束,是天地間最鍾靈毓秀的靈物。”
李牧頓了一下,隨後說道:“而那隻豬,那隻好喫懶做趨利避害的豬八戒,纔是最像人本性的那個。”
吳剛默不作聲,安靜了好一會兒後才咧着嘴笑了笑:“你說是就是咯。”
李牧有些無奈,面對這樣一個沒臉沒皮,也完全不在意自己臉面的前輩,他的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月桂樹上的琉璃樹葉還在輕輕閃爍,摸着肚子的巨漢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一塊桂花餅,然後香噴噴的咬了一口:“我們商量件事兒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丹爐是你的,裏面那枚沒成型丹藥對我也沒什麼大用。”吳剛嚼着嘴裏的桂花餅,含糊不清的說道:“我可以幫你把它煉好,順便加點桂花樹的源汁,這可是一棵長生樹,你應該知道有多珍貴。”
李牧點了點頭,並不意外的問道:“條件呢?”
“你幫我找到鎮元子那個老頭兒。”吳剛說道。
“君祖?”李牧問道:“前輩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?那種大人物是我說找就能找到的啊?”
“現在的你還差點火候,不過等喫完這枚丹藥,洗洗乾淨,我覺得以你的天賦還是很有機會的。”
李牧張了張嘴,沒等說什麼又聽見對面的那個漢子補充道:“你什麼也不用做,就在周圍的島嶼裏逛逛就行,要是遇不到那老頭兒我也不會怪你。”
“就這樣?”李牧有些狐疑。
“嗯,就這樣,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,不會勉強你去幹一些強人所難的事情。”
李牧微微沉默,和那個突然之間變得老實憨厚的漢子對視了一會兒,然後點了點頭:“行。”
吳剛咧着大嘴笑了笑:“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懂事兒的。”
千絲萬縷的霞光垂落,捲起了吳剛手邊的那口黑白丹爐,在李牧的視線下浸入了茂密的樹冠之中,徹底的隱去了身形。
“不用看了,我說給你煉好就會給你煉好,一枚丹藥而已,我還不至於騙你這個小輩。”
吳剛擺了擺手,豪爽的從自己那塊桂花大餅上撕下了一塊,對李牧問道:“喫餅嗎?”
李牧嘴角抽了抽,餘光瞥到那個昏迷不醒的金髮少女,點了點頭:“再來壇酒吧,我做份泡饃……”
……
灰濛濛的天幕下,矗立着一棵巨大的琉璃桂花樹。
白衣青年一手撕着香氣撲鼻的桂花餅,一邊把餅塊泡在酒碗裏,想要把它浸軟。
大漢搓着手裏的桂花和落葉,一大口一大口的喝着桂花酒,舒暢的眯起了眼睛。
這片空間安靜了好一會兒,大漢扭了扭頭似乎意有所動,擡眼看着那個年輕人開口說道:“你知道那個白骨精是怎麼來的嗎?”
“白骨成精,前世是五莊觀的門徒,還有什麼特殊的來歷嗎?”
“當然。”吳剛點了點頭:“世間的妖物和精怪都需要長久的修行才能開啓靈智。如果它本身沒有吞吐日月精氣的資質,只是一堆死物而已,那麼只在一些特殊的地方被濃厚的精氣滋養幾千年,纔可能誕生靈智。”
“比如在瑤池裏的石塊,在陰陽鬼穴裏的鏡子,這些都需要極其濃厚的精氣滋養才能開靈。”
“沒錯,而且那具白骨架子本身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,是從五莊觀裏來的某個東西附在了它的身上,纔有了白骨精這隻妖精。”
李牧皺了皺眉頭:“那是什麼東西?”
大漢沒有回答李牧的問題,而是又問了一個更加奇怪的問題:“你覺得人蔘果怎麼樣?”
李牧思索了片刻,迴應道:“很嬌貴,據傳聞是遇金而落,遇木而枯,遇水而化,遇火而焦,遇土而入。”
“嗯,還有呢?”
“很逆天吧。”李牧說道:“從長生藥的功效來看,這個人蔘果是我聽過的最誇張的靈果。一萬年只結得三十個,聞一聞可活三百六十歲,喫一個活四萬七千年。”
李牧說到這裏突然覺得有些奇怪:“你說爲什麼要喫人蔘果?要每隔三百年就聞一次,那不就長生不老了嗎?”
“你擱這兒續命呢?”大漢翻了個白眼:“萬物生靈對長生藥都有抗性,第一次的效果最好,而後每一次都會大打折扣,直到豪無作用。”
“哦,這樣啊。”李牧點了點頭:“你剛剛問我什麼來着?”
大漢眨了眨眼睛:“你覺得……鎮元大仙活了多少萬年?”
李牧挑了挑眉頭:“數不過來了吧?從輩份上來看,至少上古時期就得道了。”
“那你覺得人蔘果樹在這麼多年裏,結了多少人蔘果?”
李牧愣了一下,遲疑的說道:“沒有上萬應該也有幾千吧?”
“對。”吳剛點了點頭:“那麼問題來了,自古以來結了這麼多的人蔘果……都去哪兒了呢?”
“吃了?”
吳剛輕笑了一聲:“你當是大白菜啊?這仙家長生果,說喫就喫一點兒都不留?”
李牧有些無奈:“那前輩說說那些人蔘果都去哪兒了?”
大漢咧了咧嘴,奇怪的眯起了眼睛:“從古至今的人蔘果,除了被喫掉的那些之外,剩餘的……其實都在道觀裏。”
李牧身體一頓,問道:“怎麼說?”
“你記得取經四人來到五莊觀裏的時候,人蔘果樹上還剩下多少枚人蔘果嗎?”
李牧微微思索,迴應到:“開園30個,被鎮元子用了兩個,上天聽講座的時候帶了兩個,剩下26個。”
“不對,從一開始就錯了。”大漢平靜的說道:“萬年結果,人蔘果樹結的不是30個果子,而是33個。”
“33個?”李牧有些不解:“前輩怎麼知道?”
“因爲我見過,也喫過啊。”大漢奇怪的笑了笑:“我的嘴從出生開始一直很敏感,自從吃了一個人參果之後,腦子裏就一直有個奇怪的想法。”
“什麼想法?”
“沒吃出來什麼味兒。”
李牧眼角抽了一下,點了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不知道。”大漢眯着眼睛說道:“我沒吃出來什麼味兒所以就還想喫,但猴子不讓我喫……我,或者是我骨子裏的本能,就盯上了另外兩個東西。”
“什麼東西?”
“很奇怪的東西,奇怪到讓我有了一些讓人頭皮發麻的猜想。”
李牧看向了那個低垂着眼簾的大漢,大漢擡着頭,咧了咧嘴,露出了森白色的牙齒。
……
“道觀裏有兩個最年輕的道童,叫清風和明月。”
“我走在道觀裏的時候,看到了兩枚果子從山道上搖搖晃晃的走了下來,和人長得一模一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