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從不夜天嘴裏說出的四句預言,前兩句都很好理解,而且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。
赤龍死於南天門外,指的是赤精子在南天門外發狂,被那位在天庭裏種樹的鎮元子拍死在了南天門上。
血染蒼穹,魂飛魄散。
老劍藏於凌霄殿中,指的是赤精子在暴死過後,手裏的那柄戮仙劍被人懸掛在了凌霄宮的牌匾之後。
歷經滄海桑田,磨滅老劍本身的兇戾之氣。
這兩句預言即已發生,自然不用再斟酌考慮什麼,但後兩句聽起來就有點兒意思了。
扶桑樹是鎮元子在玉清天庭裏種的第三棵樹,根植霄雲臺,頂破凌霄頂。
但自古以來扶桑樹就沒開花過,古天庭轉生又是什麼意思呢?
李牧想不明白,但其實也沒那麼重的好奇心。
對他自己來說,整個凌霄殿裏最重要的還是預言裏的老劍——戮仙劍。
自己丹田裏的那柄本命道屍劍,就是依據戮仙劍和誅仙劍的模板仿製而成。
老劍在丹田裏顫動不停,它的確是察覺到了一股極其濃厚的殺戮本源,環繞在凌霄殿內經久不散,似有若無。
這柄戮仙劍對於李牧來說是志在必得的太古兇兵。
不只是因爲劍客愛劍,更是因爲戮仙劍和李牧自己本源相通,對於元嬰境界後的化神之路和凝聚劍道本源,具有極其深遠的影響和作用。
如果戮仙劍在手,李牧對於自己的化神之路有一個很大膽也貪心到了極致的想法。
“如果順利的話,還缺一柄誅仙劍。”
長階青白,兩個年輕人轉頭對視了一眼。
不夜天皺着眉頭猶豫了片刻,然後無奈的嘆了口氣:“這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,按理來說那柄老劍應該就懸掛在牌匾後的陰影裏,但現在很顯然已經不見了。”
“但我確定它還在凌霄殿裏。”
李牧點了點頭,面無表情的說道:“是你把我拉進這個凌霄殿裏的,也是你告訴我戮仙劍的消息,我不想白跑一趟,所以你要對此事負責。”
不夜天愣了愣,有些狐疑的探了探頭:“你是在威脅我?”
李牧的表情很坦然,甚至沒有任何內疚的負罪感:“不明顯嗎?”
不夜天面色古怪的搖了搖頭:“我只是沒想到你是這種人。”
“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人?”
“應該像你們人族古修士天驕那樣,自矜儒雅,溫和待人?”
不夜天想了想,又繼續說道:“至少也得講理吧?”
李牧謙遜的搖了搖頭,認真的回了一句:“我不是那種講道理的人,至少我不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。”
不夜天微微沉默,試探的問道:“所以?”
“所以,你要麼把老劍給我,要麼被我揍一頓。”
李牧無辜的聳了聳肩:“也不要試圖反抗,不然我只會下手更重。”
妖族的帝子嘴角抽搐了幾下,頗爲惱火的罵了一句:“你可是個爛人啊。”
李牧愣了一下,然後竟然還頗爲認可的點了點頭。
“是,很貼切。”
“艹。”
對於這位無恥的人族劍客,不夜天的確是沒什麼好的辦法,這麼長時間接觸下來,他已經對李牧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。
天賦絕頂,不遜於自己所知的那些能立在歷史長河封頂的妖孽人物。
而且最重要的是,不夜天發現這個來自人族的年輕劍客似乎……沒什麼底線。
足夠無恥也足夠卑鄙,這便是最讓人頭疼的地方了。
如果可能的話,不夜天絕不對主動招惹這樣一位敵人,甚至是避之不及。
面對李牧這種敵人只有兩種選擇,要麼從根本上趕盡殺絕,要麼……等着他逆風而生,早晚有一天會尋仇上門。
“凌霄殿門口沒有那柄老劍,那我們就只能進裏面去找找看了,霄雲臺,藏書樓,還有不老泉,都是可能的藏劍之所。”
不夜天建議道:“我們可以分頭行動,我去霄雲臺,你去藏書樓,然後在不老泉會和。”
霄雲臺是扶桑樹的根莖之地,也是不夜天一定要去的地方。
至於李牧,倒的確是對凌霄殿的藏書樓有一點興趣,所以他倒是也沒有什麼意見。
“那麼藏書樓在哪個方向?”
“凌霄殿的東南角,一隻老龜背上託着的竹樓,那裏就是凌霄殿的藏書樓。”
“霄雲臺和不老泉呢?”
“霄雲臺和藏書樓成對角之勢,正好在西北邊的角落。不老泉在凌霄殿最深處也是最邊緣的地方,鐘聲響起的時候,不老泉水會傳出沸騰之聲。”
不夜天對整個凌霄殿都很瞭解,爲李牧準確的指出了三個方向。
但李牧不僅沒走進大殿,甚至還默默的向後退了一步。
“你這是?”
“外來客人還是謹慎爲上,你先探探路,看看有沒有什麼被刻意留下的陷阱。”
不夜天錯愕的側了側頭,狐疑的反問道:“有陷阱的話我怎麼辦?”
“自求多福。”
“那你呢?”
“我會避開,然後謝謝你。”
“我可#¥#e#”
……
在一陣沒什麼意義的爭吵後,不夜天選擇了屈服於那個人族劍客的威脅。
不是因爲在爭吵的途中有人不講道理的拔出了劍,而是不夜天不經意間發現,頭頂那探出牌匾的樹杖又爲不可察的長長了一些。
像是有生命一樣,也像是在警告或是催促着什麼。
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的走入了凌霄殿內,穿過空蕩蕩的大殿,來到了屋後的庭院。
金紋白玉鋪在眼前,長廊自左向右分成了兩個方向。
按照之前計劃的,李牧走右,踏上了去往藏書樓的道路。
不夜天向左,去往了霄雲臺的方向。
兩個年輕人再次分道揚鑣,老老實實的按照計劃進行着自己在凌霄殿裏的探索。
兩個人影在長廊的拐角處消失,大殿後的庭院裏安靜了下來。
只有一陣陣清涼的雲風吹過,帶着空蕩和寂靜的風聲。
半炷香,
一個黑袍書生的身影浮現在了原本應該離開的拐角,默不作聲的走了回來。
不夜天朝着李牧離開的方向深深的看了幾眼,然後沒有向左也沒有向右,而是徑直的走向了凌霄殿的更深處。
那裏,正是他所說不老泉的方向。
天上的雲朵無聲無言,地上的宮殿有人心懷鬼胎。
但……又過了半炷香,
一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突然從右邊的拐角探出了頭。
然後拂了拂衣袖,面無表情的跟上了長袍書生剛剛離開的道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