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牌上的花紋複雜繁瑣,像是樹根和枝幹纏繞在了一起。
而且在紅光的籠罩下,這些花紋也像是活過來了一樣,開始奇怪的蠕動着。
一隻手接着一隻手把玉牌舉到的半空中。
一共十二塊深紅色的玉牌,在海濱的邊緣悄悄閃爍着。
一道龐大的淡紅色影子從夜幕之後浮現,似乎察覺到了海岸邊那些渺小的玉牌,無聲無息的俯低下了身子。
紅色的夜幕塌落了下來,幾根樹幹從虛空和海水裏探出,把海濱的十幾個人捲去了無人知曉的地方。
天亮了之後,岸邊沒有留下一個人的身影。
……
菩提小世界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地方,只有通過菩提玉牌,才能在特定的時候被渡到菩提世界裏面。
而且每一根枝幹通向的地方都完全不同,它會把拿着菩提玉牌的人送到這個小世界不同的角落。
紫光商會的安排也很簡單,每一個僱傭的人都被劃分了一個特定的地方。
李牧和他們不需要匯合在一起,只要按照計劃去到特定的地方,然後守好也經營好那裏的資源就好。
很簡單,但也很有效。
在菩提世界裏沒有人會死,但修士之間總有一些特殊的手段,能讓被俘虜的敵人生不如死。
胖商人在進入菩提世界之前叮囑過他們還是要小心,不管是遇到神僕族還是人族同輩,都要小心謹慎。
而且最值得小心的,還有菩提世界的那些土著們。
……
李牧睜開了眼睛,瞳孔裏混沌的色彩也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。
一陣清涼的晚風吹過了他的面容,也帶來了陣陣清幽淡雅的花香。
李牧在來到菩提世界之前也想過這裏到底是什麼樣子。
或許是叢林沼澤,或許是荒漠綠洲,甚至就連他一降臨在這個世界後,就遭遇什麼詭異奇獸的襲擊也是有可能的。
但李牧的確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副樣子。
白衣青年一個人站立在無邊無際的花海之中,淡黃色的雛菊堆滿了所有的視野。
這是一片遼闊無垠的平原,除了長到膝蓋高的花莖和雛菊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。
鶯飛草長,天幕蔚藍。
李牧沒有預料到這菩提世界會是這麼一副祥和安寧的景象,看起來一點兒危機感都沒有。
“幽暗骨山和清水山谷,這兩個相鄰的地方是我要負責的區域。”
李牧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了一枚紫色的竹筒,這是胖商人之前給他的菩提世界簡化地圖。
除了簡單的地名和粗略的範圍劃分之外,地圖上幾乎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。
但倒是也能粗略的辨別出來李牧現在所處的方位。
“雛菊平原地處菩提世界東部的邊緣,距離清水山谷倒的確是有些距離,但還不算太遠,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李牧略微沉吟,收起了手裏的竹筒,趟着腳下的花海朝着一個方向不急不緩的開始了前行。
倒不是他不想快點趕到自己需要負責的領地,主要是菩提世界裏有極強的禁飛法則,就算是想着急也沒什麼用。
“而且我負責的清水山谷和那座骨山,在地圖上算是相當不錯的資源地域,無論是產量還是質量都很可觀。”
李牧摸了摸下巴,低聲自言自語道:“這倒是也不算什麼麻煩事,畢竟能進入菩提世界的修爲上限只有元嬰期,再強也不會太過誇張。”
“但菩提世界原本的土著的確是個問題,紫光商會也沒提供什麼有用的信息,只是讓我們儘量避開遠離而已。”
“先走走看吧,萬一遇到什麼意外也是沒辦法的事情。”
白衣青年在茂盛遼闊的雛菊海洋中慢慢遠去,但走了不遠的距離後,他的身體又突然頓了一下。
右手縮入袖中,摸索片刻,然後翻出了一個圓潤的豆子狀物體。
屈指輕彈,那粒黑黃色的豆子就這樣被他丟在了雛菊平原的深處,然後頭也不回的慢慢走遠。
大約半個時辰後,那粒躺在土壤中的黃豆子悄悄的蠕動了一下,從自己的軀殼裏面探出了八隻細長的節肢蟲腿。
那是一隻雙色蠱蟲,被李牧丟棄在了雛菊花海之中。
它的身體晃動了一下,翻過身子後睜開了圓溜溜的眼睛,身體慢慢的鑽進了柔軟的泥土裏,消失不見。
雛菊平原真的很大,但李牧所處的地方本就靠近邊緣,所以他也沒花費太多的時間就走了出去。
一路上安靜平和的有些出人意料,李牧甚至在菩提世界裏沒有遇到一個活物。
走出雛菊平原之後,李牧又走進了一片不大的沼澤密林裏。
瘴氣漂浮,泥潭遍地。
李牧揹負着一長條白布,深一腳淺一腳的穿過了沼澤,想着對面的山谷走去。
而他背上的老劍像是睡熟了一樣,沒有發出任何動靜。
李牧在林間沼澤穿行的時候,也一樣丟下了兩粒顏色不同的雙色幼生期蠱蟲,看着它們沉入了泥潭之中消失不見。
然後他才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那裏。
又是一個時辰之後,李牧撥開了密林邊緣,從瘴氣裏走了出來。
“咳咳~”
象徵性的輕咳了兩聲,李牧吐出了胸腔裏殘留的瘴氣,擡眼便看到了遠處的山谷亂石。
清水山谷近在眼前,但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人搶先一步來到這裏。
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和瘴氣,李牧邁開步伐走向了清水山谷的入口。
穿過一片藤曼和亂石堆,李牧來到了谷口石壁前。
他沒有走進去,而是餘光一瞥,微微一愣,看着腳下的木牌子慢慢的挑起了眉頭。
那塊木牌子很簡陋,甚至有些寒酸。
不過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還是很清晰,能看出來上面寫了什麼。
“內有兇獸,繞開避行。”
李牧沉默了片刻,然後擡腳,面無表情的踢開了那多此一舉的破木牌子。
白衣青年熟視無睹的走進了去,甚至擼起袖子,做好了面對那隻兇獸的準備。
但當他走到山谷裏面的時候,卻只看見了一根毛茸茸的草莖在風中搖晃着。
那是一根一指粗細的柔順草莖,淡黃色,表層上還長着密密麻麻的細小絨毛。
而在草莖的下面卻不是泥土,而是一個胖乎乎的,有些眼熟的肥碩屁股。
李牧愣了愣。
一隻胖狗從草叢裏擡起了頭,也愣了一下,然後咧開了大嘴,吐着舌頭眨了眨眼睛。
“汪?”